收了账,那男人满脸笑容,显然是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这可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赵若楠觉得可笑,走到小女孩面前,琢磨怎么要回项链。
小女孩抱着猫,怯生生望着她。
赵若楠故作轻松,“小妹妹啊。这玩意戴多了世道浇漓、人心不古、国将不国、全球变暖。”
小女孩沉默以对。
赵若楠再接再励:“你看刘亦菲为什么那么漂亮?就是因为刘亦菲从小不戴金项链。”
那边小儿子吓得哇哇大哭,在女人怀里连踢带打。
女人又哄又颠,搓着嘴哦哦叫,好容易哄好了,放下儿子,一把抢过小女孩手里钞票,左手掐成一沓,往右手手心噼噼啪啪摔。
那女人不认识打火机牌子,只拿走了钞票。
小女孩手捧打火机和项链,极力瞪大眼,细眉毛扬得高高的。
赵若楠看小女孩的脸。心里一下软了,别说那是金项链,就算那是云南博物馆镇馆之宝,赵若楠也不愿意拿回来了。
这小女孩才六七岁,得熬多少年才能脱离这个家庭——就算脱离了,以后和父亲这样的男人结婚,生个女儿,岂不又是重复这挨耳刮子的人生?
赵若楠非常难受,闷头走了几步,想坐胡琅的车回去,扭头一看,胡琅还赤着上身,满脸坦荡。
该说不说,这家伙卖相真不错,六块腹肌狭长紧绷,要不然也不能黑白黄通吃。
国内到底还是不开放,街上哪儿见过这样的人啊,路人难免要瞅两眼,但没姑娘主动上来要微信。
大概害怕胡琅是个神经病。
胡琅一边摸自己腹肌,一边朝左右抛媚眼,随口问她:“真背啊。没想到遇到蓝金那孙子。他回去又跟你爸告状呢吧?”
“随他,”赵若楠吐了口气,“我和我爸断绝关系了。”
胡琅咦了一声,腹肌也不摸了,媚眼也不抛了,扭回头认认真真听她说话了。
赵若楠说:“就那什么。我爸打我,我不愿意,他非打,我就跑了,跑半年了。”
胡琅静静看着她,没有说多余的话,只嗤地笑出一气,“行,那你先住哥那儿吧,等上学再去住宿舍。”
“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会犯错误的!”
“什么错误,不就是睡觉?我才不愿意跟你睡觉呢,不睡咱是朋友,睡了就是男女朋友,这档次一下就变低了,”胡琅笑,“不过我有什么不好啊,加籍华人,一表人才,那点玷污你了?”
“呃,倒不是玷污。”
赵若楠停下脚步。
胡琅于是收回迈出的左腿,双臂环抱,食指敲打裸臂,他歪着脑袋,桃花眼笑盯赵若楠。
“不是玷污,那是什么呀?”
“···”
赵若楠跟胡琅放得再开,也明白有些话不太合适说。
赵若楠欲哭无泪。
一分钟后。
她叹了三四口气,跺了五六次脚,咬了七八次嘴,终于艰难地说了出来:
“我怕你是我堂哥。”
“···我操!”胡琅吊儿郎当的笑脸凝固了,他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揪住赵若楠腮帮子,一弹一弹地往两边扯:“那不更好?哥给你露一手,留学生就没有不会做饭的。”
赵若楠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含糊道:“那我要不是你妹呢!同居不就有男女问题了吗!”
“拉倒吧男女问题,”胡琅松开手,随便在她脸上一搓,“没见你跟蓝金出男女问题。”
赵若楠面目扭曲,“这个···蓝金不一样。”
胡琅摸着下巴,盯着她笑:“咦!哪里不一样?”
赵若楠磕磕巴巴,“蓝金他,他···我因为他挨了多少打啊,狗都有巴甫洛夫反应好吗,就听铃铛流口水那个——我还能不如狗吗···我一看到蓝金,就浑身疼得慌。”
“唔···那蓝金这人怎么样?”
“蓝金这人。他妈的,这人没对我好过,第一次见面,就往我嘴里塞了条肉虫子,逼我咽下去。我压着舌根不想咽,肉虫子破皮流了满嘴浓汁,又苦又腻又腥,那时候我才八岁···多幼小的心灵啊!”
胡琅连连点头,眼睛直直盯着她。笑容渐深。
正当赵若楠说得口干舌燥,却见胡琅笑嘻嘻一抬下巴,示意赵若楠往后看。
她刚侧过脸去,就听黑暗中传来蓝金的声音:“不用找了,车在交警大队。”
“原来这不能停?看我这记性!”
“刚回来,不习惯嘛。理解。”
胡琅哈哈大笑,忽然弯腰一鞠到底,脸贴膝盖,右手高举向天,马戏团表演似的大声说:“谢谢警察叔叔!”
蓝金盯着胡琅,笑意又假又阴森。
赵若楠可真佩服胡琅。要是蓝金那么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