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红梅凋残,桃李吐蕊,风逐渐温暖起来,望着遍地的蓝色婆婆纳,韩宵意识到,春天终于到了。
从去年秋季病毒爆发到现在,其实只过了不到半年,却有种实实在在的恍如隔世的感觉。
坐在郁郁葱葱的草地上,韩宵闭目迎向阳光,身体好像重新注满了力量。周遭充满植物的清新气息,它们在早春三月肆意地生长,奔赴千百年来不变的约会。韩宵想象自己也变成了一株植物。这样多好,不必关心什么病毒,不用去想生死离别。
这里很安全,没有丧尸威胁,仿佛一个静谧的安全港。如果一开始就待在这里,会不会就没那么多事了?
不,只靠自己还是活不下去。她想起住在沈晓宇家的时候,最后弹尽粮绝,自己差点就饿死了。物资和安全的场所,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好像从离开沈晓宇家开始,她就在依赖罗震他们生存。如今自己虽然学了些拳脚。能跟他们一起出去了,但也只是偶尔,更多的还是留下看家。
现在她不像以前那么敏感了,明白这样安排只是各尽所长。每个人都在想:撑一阵子,再撑一阵子,转机就快到了。
听周阳说,外面其实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丧尸大量死亡,同时出现了更多的觉醒者。出于安全考虑,他们尽可能地避免与之接触,但通过和觉醒者偶尔的交谈,他们得知了某些药物的存在。鉴于幸存者已经越来越罕见,这类药物都是针对丧尸的。
“听说转化率很高,大概三分之一。”罗震说,“就是不知道反应厉不厉害。”
后来他们才知道,主导研制这种药物的人是孙骁。他不停地拿丧尸做实验,拖到最后才注射给妻子和女儿。尽管还是没能挽回女儿的性命,好在他的妻子逐渐清醒了。
韩宵想,也许这就是结局吧,丧尸要么死掉,要么成为觉醒者,而人类只能努力与觉醒者共存,直到实现对病毒的免疫。
讽刺的是,觉醒者的体能要比常人强悍太多,或许在不远的未来,人类会变成被歧视的少数。
石门开合的响动打断了她的冥思,想必是罗震他们回来了。韩宵赶去迎接,却看到大厅里站着四个人。
一个女人从罗震身后走出来。竟是罗文君。
“你好,韩宵。”罗文君冲她微笑,却显得有些不自然。韩宵发现她的脸有些僵,脸侧还有几道浅灰色的纹路。
“罗教授你好。”韩宵忍住惊讶,也笑了笑,说道,“大家都还好吗?”
罗文君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从她痛苦的眼神里,韩宵已经读懂了一切。
“我们猜得没错,的确是因为白菲菲出了事。那个张铮简直不可理喻,带人冲进了基地,把丧尸全引进去了。”罗震把肩上扛的物品扔到地上,神情愠怒,“这个王八蛋,最好别让我再碰到!”
韩宵也觉得那人有点难以理解,白菲菲得的本就是绝症啊,他怎么能把所有责任都推给研究所?居然为此害了那么多人!真让人瞧不起。
说话间,周阳和宋阿坤把所有袋子都堆在了地上。几个人都围过来,一一打开清点,再分好类送到不同的房间。
和罗文君一起走的时候,韩宵偷偷问她脸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注射了那种药。”罗文君坦白地说,“所以现在,我也算是觉醒者的一员了。”
【二】
这一年五月间,为了挽救濒临灭亡的感染者,同时保护至今还没感染的人们,东部地区的觉醒者们首先发起了“五月行动”,开始对所有丧尸进行药物注射。
这场行动很快发展到全国乃至世界范围,很多未受感染的人也积极参与了进来。
五月中旬,颍州街头出现了大规模的清查队伍,觉醒者手持灌满药物的针剂,对沿途的每一个丧尸进行注射。短短一周左右时间,颖州全境就基本清零了。罗震等人回到市区时,发现到处都是倒毙的尸体。
这时节气温已经不低了,任由尸体腐烂的话,很可能引起疫病等新问题。看到有人正在搬运、清理,准备就近掩埋,他们赶紧加入了进去。
就这样忙活了一个多月,这项工作才基本完成。韩宵每天都和死尸打交道,已经近乎麻木了。这让她明白,原来死亡无非就是这样,变成一堆没有生气的肉,然后变质、腐烂掉。人如果没有思想,其实就是动物,没什么特殊之处。
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是破败不堪的城市。经过初步统计,整个颍川市区只有三千多人,要恢复这里的面貌,仅凭他们是很难完成的。最后他们决定到郊区和农村去,先尽力耕种一些农作物,以应对当前食物严重匮乏的局面。
罗震他们找到一个小农场,利用去岁剩余的种子,种了一些蔬菜。谷仓里堆满来不及售卖的稻子,也许是受了潮的原故,从霉烂的谷子里长出不少禾苗,虽然大部分的状态不是很好,但到底还活着。罗震把长势较好的挑出来,种在紧临沟渠的田里,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