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月挂空,竹影交织,土坟废墟。
该阎站定在土坟前,暗红丝雾缠绕着钻进眼眶。
“域泽。”
一摸浅色身影从竹林阴影处走出。
“魔神大人。”
域泽一身粉白刻丝腾云纹锦袍,润玉冠挽起长发,谪仙似神。
丝雾散去,绿眼重现。
该阎着实被域泽晃了一下,啧了一声,蹙着眉,打量着眼前这个百年未见,骚气不变的老友。
“如何,这可是人界顶顶新的样式,是不是特别衬我的气质。”域泽在该阎的审视下转了个圈,显摆着自己的新袍,“就是新衣裳行礼不便,想必魔神大人定不介意啦,有什么可以为魔神大人效劳的?”
“孟婆在哪儿?”该阎有记忆以来,域泽就伴在自己左右,这些所谓的礼节本身就是域泽自己一时兴起在魔界整出来的一套玩意。
“孟婆啊,孟婆,孟婆呢,说她自己事务繁忙,等魔神大人回去魔界,她立马来见。”域泽总不能说孟婆一听到该阎召她去人间后就差点拿着木杖要把自己点灭罢,只得寻个说辞搪塞着该阎。
“我看,她知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魔界,不敢见我。”该阎冷笑。
域泽感到该阎内心不快,甩甩粉袖,搓搓双手,言语兴奋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给我说说,我回去肯定好好说说那个老婆婆!”
“今日是木易,十六生辰。”该阎垂眼看着散落在土坟边的墓碑,“木易双亲应,是六年前逝世,死因走火。”
该阎蹲下身,手指描着墓碑上的刻的字,青筋突起,语气愤慨,“我为何晚来了三年,孟婆为何漏算?怎可漏算!”
“尽有次等荒唐事!”域泽夸张地附和该阎的情绪。
该阎乜了他一眼。
“咳,”域泽轻咳,语气略带沉重地说道,“魔门关了百年,凡人不再修仙,不信鬼魔,奉养虚假神像,凡间战争不断,城邦尔虞我诈,死伤无数,孟婆汤的量都赶不上投胎的速度。多数投胎转世的魂魄也不过十岁孩童…魔神大人…该开魔门了。”
“开魔门?世,间竟还有这种事?”该阎听见人界已不信修仙之道,心里的郁结还是散去不少。
域泽看着该阎这副样子,怒从中来,刚要开口,只听该阎又说,“罢了,我如今已寻到木易,魔门,便开吧。是该开了。”
听见转眼便想通的该阎这么说后,域泽将万字碎念咽下,化为单字,回应道,“是。”
“替我寻些魔来,将此处废墟,木宅复原,命孟婆寻木,易双亲魂魄下落。”该阎从掌中变出一团图纸,交与域泽。
“是,魔神大人若无其他吩咐,属下便告退了。”域泽恭敬地接过图纸,在心里嘀咕,‘还以为你是为了魔界,原来又是为了木易。’
该阎摆摆手,域泽带着粉袍退散于林间。
月下竹林,又只剩该阎一人。
该阎垂额,贴于墓碑。
天微亮,公鸡挥拍翅膀,纷纷昂首清嗓。
该阎从庙顶跳下,寻了个石墩坐定。
咯 –咯 –咯 –
红冠抖动,打鸣声从远处划破寂静清晨,传进破庙。
吱嘎 –
庙门打开,门内出来的不是木易,是一个幼童,看着不过二三岁的模样。
幼童打着哈欠,揉开了困倦的眼睛,看到了石墩上的该阎,蹦蹦跳跳地过去,扯了扯该阎的裙裳,仰起头惊呼道,“叔叔!你是神仙吗?长得真好看。”
该阎打量着眼前这个站直了也不过膝盖高的幼人,面露鄙夷,“木易呢?”
“木乙姐姐还在睡哦,不可以打扰她,会被凶凶。”幼童充满稚气的声音回答道。
“叔叔,”
“叫哥哥。”该阎纠正幼童。
“哥哥,我叫木北,你呢?”幼童歪着自己的小脑袋,看着该阎。
‘木北?怎的也姓木,难不成木家还有其他孩童?’ 该阎看着眼前这个和木易长得毫无关系但是一样灰头土脸的幼人,有些困惑,但是很有礼数地回道,“木山。”
“叔…哥哥!你也姓木呀!你也是木乙姐姐捡回来的嘛!”幼童听见该阎的名字后,小眼发光,惊喜地问道。
“捡回来?也姓木?”该阎问。
“对呀,我们庙里小孩都姓木,都是木乙姐姐捡回来的。”幼童小脏手往上扒拉着该阎裙裳,作势要爬上该阎的膝。
“小北?”木易的声音从庙内传来,该阎神色一顿,立马将原本准备把小北推下膝盖的手迅速换了个位置,垫在小北的脚掌下,把小北托至膝上。
“木山!你怎么早就来啦。”木易走至该阎身前,打着哈欠从该阎身上抱起小北,抱在自己的怀里,被小北玩在手里的发丝落回该阎胸前。
“姐姐,我觉得你捡回来的这个哥哥比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