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谗害小人回首望去,却见一明艳红裙的宫装少女立于阶上,叉腰竖目。
有人回避目光,低首行礼,唤其人为昌宁郡主。
心下暗道倒霉,怎的偏偏叫这位主儿听了去。
只是素来直性的少女今日并未揪住她们不放,略略瞪了一眼便离去。
几人心虚对视,讪讪笑笑便散去。
昌宁快步来到廖文茵跟前儿,问她怎么来这了,给你的消息可收到了。
廖文茵面对好友,端着的笑意总算略松快下来,眉宇间带着些不易发觉的疲懒。
“我入宫也正为此事而来。”
昌宁奇道,不过就是南疆被封,你那茶叶生意一时半会儿做不成也没甚要紧。
怎么还值当你来此是非之地?
廖文茵深知好友这打破砂锅的性子,只能找个由头搪塞过去。
“毕竟是虞娘的哥哥,看她担心我也不忍。”
昌宁以为她要强,安抚她南疆起事不过一时,没看我那三表兄都被召回京城了。
也不知是不是要趁此给他议亲。
这位嫡亲三皇子已束冠几年,皇后隐于深宫不问世事,陛下也从未提及过他的婚事。
将人远远扔去北方蛮荒之地,比他年幼的四皇子五皇子都早已开府封王,只他还不尴不尬的是个皇子。
据传沈戎河素来不喜与人亲近,整日里也是乌风煞雨冷着面。
陛下许多次叱他木讷不堪教化,他也不改其性。
廖文茵哂笑,越贵妃方才言语中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南疆叛乱只怕是还在僵持。
自己却等不得了。
前方隐隐有些骚动,想来是贵妃已至。
礼则如此,昌宁再不喜也要前去拜见。
郡主离开后,廖文茵转身,虞娘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回来。
莹白细嫩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株姚黄,低声问她事情如何。
虞娘左右觑了觑,颇为谨慎。
“话已递到,孙姑姑本不情愿,我说小姐只盼一见,过后绝不再叨扰,便约了时辰。”
廖文茵闻言稍稍放下心,今日只怕是陛下和三皇子五皇子都会列席,人多眼杂,你与她约在何处?
“戌正于御花园南角相见。”
廖文茵蹙眉,御花园南角,岂非离这赏菊宴不远?
虞娘神情无奈,孙姑姑说近日不知为何多了许多盯着中宫之人,她往来多有不便
只有来这宴上才不惹人疑心。
廖文茵心底冷笑,还能为何。
无非是三皇子回京,陛下圣意不明,自然有人要盯着皇后宫里。
“也罢,越贵妃方才试探了几回叫我给挡了回去,以她之傲想来不会再将主意放在我身上,届时找机会溜出去便是。”
虞娘却有些忧心,她们如今本就自顾不暇,可别是再得罪了这位宠妃。
这位主儿可不是个能容人的。
皇后避世,越贵妃执掌后宫多年,自六皇子后再无皇子出生便可见一斑。
她母家只是小门户,这般出身能做到如今贵妃凤座不可谓手段不深。
尤其近年来五皇子又是争储的热议,她们母子前朝后宫皆算是风头无两。
廖文茵喟然,示意虞娘看向人群攒动处,问她可瞧出什么来。
虞娘定睛凝神细看去。
半晌,神情颇有迟疑。
廖文茵冲她莞尔,“看出来了?”
虞娘点点头,直言小姐七窍玲珑心,非她所能及。
乍看去越贵妃身边围着许多女眷,好不热闹。
有心之人却可见那些世家或有爵夫人大多对她淡淡。
越贵妃是独宠后宫不错,可母家不显。
五皇子有这样的外祖出身,即便现在受宠,夺嫡依旧不被这些人看好。
中宫依旧,更有嫡子,五皇子非嫡非长,皇室宗亲遗老对他不满的大有人在,反倒是一些普通贵族家世对五皇子立储很是推崇。
是以越贵妃这般盘算着想要给儿子寻得一门好亲事。
她们母子眼见得宠,可如今就是这般进退维谷。
京中她瞧得上的那些高门显贵不肯轻易押宝,小门户的人家他们又不愿屈就。
越贵妃面上左右逢源笑着应酬,心底看着那些对自己疏远的宗亲贵眷暗恨得几乎咬碎了牙。
待到来日她儿龙飞冲天,非得叫这些人尝尝她的手段不可。
“陛下驾到——”
御前太监一甩拂尘,扯着嗓子喊道。
见一身着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身形高大,面容严肃,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沈戎河沈煜承兄弟俩稍落于他身后一道前来。
众人纷纷行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