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茵其实有些意外,事急从权,她昨日打定了主意后虽也派人去探查这位婶婶的脾气秉性,可到底匆忙,那家与廖府又已经是多年不来往的,便也只零星打听了几句。
无外乎就是些治家理事有道之类,却也没有旁的消息。
如今再看,竟知这位婶婶确实不是寻常妇道人家。
廖文茵垂眸稍瞬,复抬起笑脸:“婶婶这话说的也太见外了,就不能是侄女上门拜访许久未见的叔婶?”
安氏一声哂笑,客气但疏离。
“京城谁人不知廖府高门贵胄,如今更是皇亲新贵,姑娘不日便是堂堂正正的肃王妃,又岂是我等商贾之家能攀扯的上的?”
安氏定定看着廖文茵,微微挑眉:“这个节骨眼上小姐来寻我,不会是来给我家下请帖的吧?令尊竟不觉得我们坏了廖氏的名声?”
廖文茵对她的嘲意恍若未闻,嘴角噙着的笑意不变。
“从前许多误会,侄女自会劝言父亲,本是同根生,又何必说这两家话呢。”
安氏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显然不相信面前这少女能说服她那大伯哥,只是廖文茵既然示好,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既如此,小姐有什么事不妨对我这个婶婶直说。”
言下之意便是有可商量的余地了。
廖文茵心中一丝了然,遂道:“其实此事并不难办,甚至与您是大有助益,”
少女笑意中带着些亲近,只要她想,是很少有人能拒绝她这般模样的。
“我与肃王殿下的婚事已然定下,不日便有宫内司礼监的人前来纳吉问彩,”说着,她神情稍许黯然:“说来婶婶应当也知道,家中嫡母病弱多时,一时竟也没有个长辈亲眷为我操持。”
安氏眉心一动,她是生意人,许多事情上自然比旁人要多些敏锐,问道:“可是我听说,小姑已回京城,更是住在家中,该是由她来为你打理才是。”
廖文茵端起茶盏,轻呷一口,闻言笑道:“婶婶好灵通,姑母先前是住在家中,只是姚妹妹突生顽疾,如今正陪着妹妹在崇真寺住着修养身子,实在是无暇顾忌我的婚事。”
安氏被她说穿了这些神态也是如常,只淡淡道:“小姑与夫君乃是一母同胞,我自然要注意着些。”
廖文茵垂眸浅笑:“婶婶说的是,”她抬首望着安氏,眼中是少女的期许:“既知我的难处,想必婶婶也愿意帮侄女这个忙的吧。”
两房既已不来往,安氏何必还去打听廖姑母的事情。
她这位叔婶乃是皇商,在这京城,要想坐稳皇室的生意只怕也并非易事,如今廖文茵即将嫁为王妃,岂非更多一层关系?
二房只怕是有心重修于好,也指望着廖姑母能从中劝和搭线才是。
要说廖文茵先前还有疑虑,自安氏说那话起,心中便多了许多笃定了。
看出安氏的顾虑,廖文茵也不介意拿出筹码来安抚人心:“婶婶不必多虑,侄女今日既然敢上门拜访,必然是有几分把握的,打断骨头连着筋,父亲还真能割舍掉骨肉亲情不成?”
她望向安氏,意味深长:“更何况,父亲为官清流,往后叔叔婶婶又能与父亲有几分来往,生意上的事情我还算熟稔,也可帮衬着自家人。”
聪明人之间往往是不需要太多话的,两相对视瞬息,安氏倏然笑了。
这个侄女当真不负盛名,真真是聪颖大方,手段心志亦是过人。
“既然是一家人,自家侄女的婚事,我这当婶婶的又怎能不好好上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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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的马车上,廖文茵撑着额角,面上浮起些难受来。
虞娘在一旁忧心,“小姐合该好好歇歇才是,再不可这般伤神了。”
廖文茵轻声叹了一口气,疲懒道:“如今还未成婚,便生出这许多事端来,可见成亲也并不是件什么乐事。”
虞娘无奈:“您这话说的孩子气,要说费力气,这还不是您自己个儿找的苦差事吗?”
廖文茵摇摇头,索性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待回到府上,方踏入萱椿阁,就被姚嬷嬷唤道内室去。
“方才宫里遣了人来,说是明日便有司礼监的人来府纳吉,可我听下头人说姑奶奶今儿一早便上山去了,这又是如何?”
姚嬷嬷还以为是姚书萱病的厉害,一时也拿不准主意要不要上山去请。
这万一真的是出了什么事,也不好叫人家母女分离的。
廖文茵静静听着,神色淡然,早有预料一般,只问了句:“宫里来人递消息,是父亲接待的吧。”
姚嬷嬷不明所以:“自然,亏得大人没寻小姐,不然又要挨教训。”
老嬷嬷年岁大了,晚上歇的早,昨儿实在是夜深,便也没惊动她。
廖文茵将事情简单说了,惹的嬷嬷勃然大怒。
“什么腌臜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