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角还残留着一抹红痕的圆润双眸茫然的环顾四周。
苏澄跃仰头,才能隐隐绰绰看见几分月色。
她叹了口气,面上的神情却是预料之中。
瞎了,但没完全瞎。
苏澄跃伸手为自己把脉。
但右手方才失血过多,脉象虚弱,苏澄跃现在不知为何又有些神思不属,有些把不太准。
她只得先放弃把脉,选择屈指从自己睛明、承泣、太阳三穴上刮过。
这三穴过去,她只感受到微微刺痛,说明“病因”不在此。
苏澄跃蹙眉,顺着任脉连点巨阙、神阙、曲骨,封住自己的任脉以防经脉逆行,而后重新提气。
内力刚刚走脉,苏澄跃便感到周身经脉凝滞,她立刻放松下来,不敢再随意提气。
苏澄跃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找不到出路。
她轻叹口气,解开自己的穴位,扶着右手缓缓起身。
可她只是往前走了一步,便踢到地面凹凸不平的石块,可谓是寸步难行。
就在此时,一道明亮的灯光从苏澄跃眼底浮现,她赶忙闭眼回避。
陆承远跃上石台,瞧见苏澄跃站在那里,先是一怔,紧接着迅速将手里的夜明珠纳入袖袋中。
袖袋不及木箱避光性好,夜明珠还倔强的隔着数层衣物发出光亮。
苏澄跃察觉到那股刺眼的光亮消失,缓缓转过头来,然后“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在她眼中,现在有了两个发光的“月亮”。
想想这沉默寡言的家伙此时在夜色中熠熠生辉,苏澄跃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承远也不知道苏澄跃怎么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瞧见她笑靥如花的模样,他也莫名勾起唇角。
陆承远上前轻点苏澄跃眉间。
她眼神闪躲了一下,又讪讪道:“戴着难受,我解开一下。”
离得近了些,陆承远可以清楚看见她眼尾的一抹嫣红。
大概是手上疼极了,这抹红痕现在都未曾消去。
但这点印记不知为何像是素雪中迎寒而放的红梅,瞬间柔化了苏澄跃骨子里那股倔强的冷意,带上些许艳丽又脆弱的娇气。
陆承远微微俯身,似乎是想看清这抹红痕缘何会有这样奇妙的效果。
然而这样一道阴影压下来,隐隐感受到威胁的苏澄跃骤然出手,一记肘击袭向陆承远,将面前这人逼退。
待拉开距离后,苏澄跃似乎又觉得自己这般举动有些过激。
她赔笑道:“抱歉,我看不见,有点敏感,你离得太近了。”
道完歉苏澄跃又立马转移话题道:“结果如何?下边有路吗?”
毕竟这个话题不好继续,她的防备心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放下的。
好在对方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径直在苏澄跃身边的石壁上刻划。
苏澄跃侧耳细听了片刻,并不能从这些动静里听出他到底写了什么。
不过他很快便停了下来。
苏澄跃主动伸手,陆承远看了她一眼,抬手执起她的左手,触在刚刚刻下的字上。
“洼?”苏澄跃思索片刻,道:“那你可探得水有多深、范围有多广、是否有暗流、咱们是否可通过凫水脱身?”
苏澄跃这几个问题都挺关键的,一下便将有些旖旎的氛围击碎,转向颇为严肃的现状上。
事实上,他们迫在眉睫的事情理应是脱困。
但不知道为什么,苏澄跃总觉得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在干扰自己。
好在现在话题进入正轨。
他们应该更聚焦于如何脱身上。
苏澄跃心下微定,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刻划声暂歇,苏澄跃触摸到“不明”,以及“洞穴”。
这两个词相隔一段距离,延续了这人言简意赅的作风,信息量大到苏澄跃思维一时有些停摆。
她沉吟片刻后道:“是下洼地你暂且未去打探,而下面还有一处洞穴?”
苏澄跃感受到手背被轻碰两下。
她偏头道:“这洞穴可供我们暂时栖……”
话未说完,苏澄跃便被这人骤然靠近的动作打断。
他的身手十分敏捷,迅速将帛条系好而后抽身离开。
苏澄跃下意识想要动手。
在明白对方只是帮自己遮盖双眼后,她又生生压制住自己已经快要抬起的手肘,并干笑几声将此事揭过。
她想着:交流不便,对方也不好先打招呼,便宜行事也是正常。
殊不知她面前的陆承远此时正眉眼微弯,笑意中透着几分坏水。
他喜欢看见苏澄跃刻意压制自己反击的模样,就像是一只猫儿在被人抚摸时不情不愿地收敛自己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