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跃还以为他要交代什么事情,等手指挨上这行字时却愣住了。
这是迄今为止苏澄跃摸到最长的一行字。
石壁上刻着“玄隐笛声可震慑诸蛊”。
苏澄跃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的话,对方还特意解释给她。
更何况这应该也算是他们南疆人的独门绝技。
至少苏澄跃行走江湖这么些年,从未听说过笛声震蛊的事情。
苏澄跃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笑了一声,回避道:“那支玄木笛子原来叫玄隐吗?名字很好听。”
不等对方回话,她又立刻道:“还是第一次瞧你写这么多字呢,在石壁上刻划手都酸了吧?”
俨然是占了对方口不能言的便宜,径直抢话起来。
陆承远微微挑眉,并不打算步步紧逼,而是轻触一下苏澄跃指尖,以示应答。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苏澄跃都闭口不语。
这对一向不安分的苏澄跃而言可谓是十分难得。
她坐在干燥的石块上,一面轻抚着手上的伤口,一面出神。
今晚她是偷跑出来的,看这架势短期内八成是回不去了。
也不知道陆家和永安侯府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苏澄跃心想:这可有点不怎么恪尽职守。
她尽量去思索自己此时的处境,但如影随形的细琐声音总是扰乱着她的思绪。
这个洞穴入口狭窄,里边却别有洞天,苏澄跃看不见,只知道自己坐着的区域很是宽敞。
也是因为前有巨石遮蔽,洞内无风,十分安静,洞中空阔,一点儿声音都会不断回响。
是以苏澄跃耳边,另一个人收拾东西的动静格外清晰,叫苏澄跃想忽略都难。
“擦——”
火舌舔着引燃物着起的声音响起。
因为木柴是就地取材,未经炮制,燃烧后产生了浓浓的黑烟。
即便苏澄跃看不见那烟熏火燎的场景,呛人的难闻味道也拼命往她鼻子里钻。
“咳……咳咳、”苏澄跃卷着衣袖遮盖口鼻。
原本还算舒适的洞穴瞬间被浓烟覆盖。
“咱就是说、”苏澄跃偏头又咳了几声,“用夜明珠取亮不行吗?咱们是一定得点这个火吗?”
她自然是听不到任何回复的。
不过很快苏澄跃便听见他向自己走来的脚步声。
苏澄跃侧耳偏向声音来源,还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带着几分恼怒的意味道:“这味道真的很难闻啊……”
语气中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娇嗔。
陆承远俯身的动作略略一停——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听见苏澄跃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这跟她先前理亏服软的声调完全不同,听起来似乎与她寻常说话时没什么区别。
但不知为何,叫陆承远想起套在针尖上软胶,那样的配置,将原本锐利的性子衬得可爱起来。
好在苏澄跃现在瞧不见,没有发现陆承远这一颇不自然的举动。
她感受到他扶着自己的手臂,便顺势起身跟着他走。
在习习清风拂过苏澄跃鬓边发丝,冲淡那股令人讨厌的烟尘味时,她意识到这人正领着自己往洞外走。
苏澄跃“好心当作驴肝肺”地笑道:“我在那实在碍着你干活了,出去哪凉快上哪待着也挺好。”
陆承远瞥了她一眼,却故意扣着她的左肩往怀中一带。
苏澄跃好好的走着呢,忽然被他勾着肩膀往怀中带,脚下一个踉跄。
好在苏澄跃多年习武,基本功扎实,很快稳住身形,没有一个脚滑撞进他怀中。
这家伙还轻踢了一下旁边的石块,向苏澄跃表示自己的举动是因为她前边有个绊脚石。
苏澄跃倒也不曾多想,甚至还向始作俑者道了个谢,继续在他的引路下向外走去。
陆承远将她安置在洞外的一处空阔处,自己折身回去收拾洞穴。
在这里苏澄跃可以嗅到一点烟味,说明离那洞穴并不远。
她等脚步声走远后,又悄悄将面上的帛条揭掉。
现在苏澄跃左手已经恢复了些力气。
她奋力睁大山鹿一般圆溜溜的双眼,辨认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只可惜月色朦胧,苏澄跃实在看不出什么,只能瞧见一点粼粼水光。
那里应该就是那人所说的洼地了。
苏澄跃记得王都临近漠庭,常年气候干燥,如今又是夏末秋初之时,这水应该深不到哪儿去。
她从口袋中摸索出方才拿回来的玲珑扣。
苏澄跃对自己这个小玩意了如指掌,便是近乎瞎子的状态,也能轻松将其拨弄成爪钉。
她俯身轻触地面,在岸边寻到一个好位置,将玲珑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