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动着黑色的“丝线”,可惜与他相接的苏澄跃此时目盲,看不到这副骇人的场景。
苏澄跃心下的不安随着身边人折返的动作愈发扩大。
握住她的那只手,如同一副冰凉的镣铐,以一动不动的死物之姿箍住她的手腕。
——实是因为陆承远此刻无暇顾及其它,将这只手维持寻常姿势握住苏澄跃已是艰难。
苏澄跃压下鼓噪的心跳声。
突然,苏澄跃在嘈杂的环境中听见一阵破空之声!
“仡楼珈!”
她不知道什么东西冲射而来,也难以分清它究竟奔向何处,只好立刻出声提醒。
不过他或许也有所察觉,在苏澄跃出声时,已然拉着苏澄跃旋身应付这道暗器。
“当——”
金石相撞声响起。
差点以为自己要被甩丢出去的苏澄跃,站稳后依旧心有余悸。
这一下陆承远没有控制好力度,死死掐住了苏澄跃的手腕,剧烈的疼痛甚至叫苏澄跃产生自己腕骨错位的感觉。
只是这种时候,苏澄跃脑海中冒出来的念头居然是:还好没叫仡楼珈拽着自己右手。
她轻“嘶”一声,笑道:“得,这回两只手都要废了。”
苏澄跃这句“不合时宜”的俏皮话,不知为何竟叫陆承远身上的痛感削减些许,并立刻松了松手上的力气。
他轻笑了一声,可惜微小的声响被这乱局掩盖。
此地不宜久留,陆承远算准方位,拉着苏澄跃再度奔向阵眼。
苏澄跃听见布帛撕裂的声音,很快一种奇怪的草药味弥散开。
陆承远单手扯起衣袖,咬着一段将布料撕扯下来,又取一枚瓷瓶,将其中的药液泼洒其上,而后咬着沾药的布料将其缠绕在自己手上。
在此期间,另一只手却牢牢抓住苏澄跃。
这股草药味钻进苏澄跃鼻中,将她紧张的情绪都压下去些。
她感受到陆承远半蹲下来拽着自己的力道,虽奇怪他怎么蹲下去还要拉着自己,但也老老实实跟着半蹲。
苏澄跃听见刨开土壤的声音,以及他逐渐加重的呼吸声,她张了张嘴,又将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还是正事要紧,莫叫仡楼珈分神才是。
不过片刻,陆承远便从土中掏出一个形如鸡卵的黑色物体。
他包覆着布料的手上沾染上黑色的毒,又尽数被方才抹上的药液抵消。
陆承远不曾犹豫,将手中的东西捏碎并迅速丢尽土坑中,挥手填上泥土后便起身四望。
毒物掩于地下,伏毒千里。
只是毒阵虽破,蛊阵却已然成形。
陆承远皱眉,那逐渐逼近的熟悉气息与他体内的玄蛊相呼应,叫那些本就不安分的东西更加躁动。
事态犹如一根绷紧的弓弦,一触即发。
不同的是,玄蛊可以拿命填,这也是这种蛊虫的老本行,而他们却不能轻举妄动。
苏澄跃耳廓微动,细微的虫翅扇动之声传来,她眸光微凝,一直被陆承远拢在掌中的手略握紧了些。
感受到掌间的力度,陆承远望向苏澄跃,本想说些宽慰之语,然而话到嘴边,又想起自己是个哑巴,只得无奈将未出口的话吞下去。
正此时,他的余光扫到一处疾速飞来的黑点。
来不及多想,陆承远当即将苏澄跃拉到身后,几乎是转瞬间,还未等他有其它行动,便感到颈间一下刺痛。
苏澄跃本也察觉毒物逼近,正要侧身躲避,孰料陆承远先一步将她拉开。
这只玄蛊,犹如落在干柴上的一颗火星,霎时间迸发出剧烈的火光,将陆承远尚且蛰伏的玄蛊之毒尽数“点燃”,犹如熊熊烈火般焚烧起来。
陆承远摁住心脉,闷咳一声,立刻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这只看似是向苏澄跃扑来的玄蛊,实则是冲自己来的!
苏澄跃自己未尝不能躲避这一击,只是他关心则乱,先行出手将她拉到一旁,这样一番耽搁,陆承远便被速度极快的玄蛊击中。
刚刚站定的苏澄跃清晰感受到揽着自己的仡楼珈突然僵直。
“怎么了?!”苏澄跃摸索着抓住他的胳膊,神色焦灼。
陆承远压抑着连咳几声,勉强沉下一股气,摇摇头以安抚苏澄跃,又后知后觉她现在目盲,看不清自己的动作,只得用老办法,捏一捏苏澄跃的手掌。
苏澄跃得不到准确的回复,充其量只能从他的动作里,知道这人现在还活着,至于是个什么状态,那就只能靠想象了。
密集的虫翅挥动声响接踵而至。
陆承远闭了闭眼,终于下定决心,紧握住苏澄跃的那只手渐渐松开。
“你先走!”含糊而沙哑的声音响起。
苏澄跃骤然瞪大双眼,茫然转向自称是“哑巴”的陆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