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独处,也能寻出许多乐趣的人。
在心中将桌上的美味佳肴挨个品尝、点评后,她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旁边立刻递上一方锦帕擦拭。
苏澄跃将颇为愕然的目光投向一旁的侍女——她乔装改扮的这些日子里,从来没有在陆家被如此细致招待。
只回门那天,在永安侯府受了这样精心的供养。
她原来还以为是侯门大院里规矩多、要体面,陆宅“小门小户”没那么多规矩。
未曾想失踪两天后回来,陆承远院子里这群一向不理人的侍人们,像是都从永安侯府修习一番回来似的。
苏澄跃也就看一眼,并没有什么要调侃的意思。
她本来也不在意这种事情,叫人捧在手心怕摔了的生活她过不惯,巴不得陆承远院子里的人别时时看顾自己,反正她自己会去找他们烦心。
苏澄跃轻拭口鼻、双手后,将锦帕递还回去,下意识拿着碗起身。
而后端着碗的苏澄跃与站在一旁的侍女面面相觑。
苏澄跃心中带着些赧然——她在家里要收拾自己的餐具,在外行走江湖、风餐露宿的时候更是要将自己的饭碗收收好,方才也不知怎么晃神了,下意识按照自己的习惯,将方才用餐的饭碗径直端了起来。
好在这名侍女反应快,当即微微俯身朝她伸手过来,像是苏澄跃本就打算将碗递给她一样。
苏澄跃将碗递了过去,又朝她点点头,而后走出偏厅。
吃饱喝足后,苏澄跃对陆承远的气也消了大半。
她迈过台阶,循着记忆里那晚院中受损的情况,令自己的目光在这小院里逡巡着。
这样细看下去,苏澄跃还是发现了许多新迹——看来陆承远也不会什么叫损坏的东西恢复如新的法术,只是他们动手能力强,又有巧思,院子乍一看与从前并没什么差别,但那些新修复的地方又显出许多高明的设计,令人不会感受到新旧间的差别。
苏澄跃一面细致欣赏着,一面向陆承远房里去。
她刚一进门,就瞧见陆承远颇为开怀的模样,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这人本就有着出色的容貌,平时挂着不愠不火的浅笑,又或许是掺了些病容的缘故,只叫人觉得虚弱苍白,可这样的畅笑,就像墨色枝叶间一朵红梅,霎时间将他五官的精致展现得淋漓尽致。
苏澄跃微微怔神,几乎全部心神都落在陆承远身上,便忽视了在她进门前站在陆承远身边,看见她后轻步移到暗处的茅。
——方才正是茅在向陆承远汇报苏澄跃于偏厅里的行动。
陆承远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走进来的苏澄跃,他笑着望向来者,却见她神色怔怔。
他垂眸思忖片刻,又抬头与她落在自己面上的目光对上。
陆承远想起她刚“嫁过来”的那几天,苏澄跃也常常凝视着自己这张面孔。
这具上佳的皮囊,倒是叫他在苏澄跃这里多得了几分注视。
苏澄跃也只怔了一会便立马回神,她拖着一旁的小凳挪到陆承远身边,坐下后撑着下巴对陆承远道:“那些庸医怎么说?”
先前那几个照面,苏澄跃便看出陆承远的“大夫”们水平相当差,或许连村子里的赤脚大夫都不如。
这也是事实,这些蛊师们能做出把脉的样子已是极限。
陆承远轻笑一声,道:“吩咐我多晒晒太阳。”
他将那不可言说的内容化为常见的大夫话术,如实告诉苏澄跃。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苏澄跃双眼微眯,一脸质疑模样,从她的神情里都能看出“你家养的都是些什么大夫”这样的话。
她鼓着腮帮子,又把嘴闭牢,好一会儿才将口中的话彻底咽下去。
“让不让我看?”苏澄跃最后只问了这样的话。
陆承远笑着摇头。
她“腾”得站起来,径直转身离开。
陆承远真是脑子病糊涂了!
苏澄跃不见得多爱管这件闲事,既然人家屡次三番不相信自己,她也不想上去找晦气。
她正往外边横冲直撞,差点撞上端着药碗走进来的蘼。
苏澄跃立刻伸手去扶,而面前这名侍女却自己身形一晃站正——她会武功!
蘼朝着苏澄跃落落大方地行礼,而后绕过她向里边去。
她端着的药碗带着盖子,苏澄跃看不到里边是什么东西,但从隐隐透露出来的药味中,苏澄跃敏锐嗅到了些毒物的味道。
心中又升起些好奇与担忧的苏澄跃忍不住转头看过去,正好和陆承远看过来的目光撞上,下一秒里间的门阖上,将苏澄跃的目光遮盖的严严实实。
苏澄跃“哼”了一声,双手抱肘,往门槛上一靠,这气性上来就不走了,偏要在这里看看他们碗里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