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跃:……
她指着自己鼻尖道:“我没病吧?”
“自然,娘子身体康健。”陆承远瞧着苏澄跃认真的神色,也给出了十分认真的回答。
收到回答的苏澄跃瞪大眼睛,嚷嚷道:“那我为什么要大半夜发神经跟你出来费大工夫抓会跑会跳的东西吃啊!”
陆承远哑然,还不等他有所反应,苏澄跃立刻趁热打铁道:“所以,你要负全责,今晚我要吃不饱,就把你剁吧剁吧炖了!”
“好,某定当全力以赴。”陆承远笑着说,又带上几分意味深长道:“今夜必要喂饱姑娘。”
苏澄跃睨了他一眼,直觉他说的话怪怪的。
他俩一道并肩行于路中,犹如夜半赏景般信步而行。
下弦月孤零零坠在树杈上,悄悄凝视着在月影斑驳中有说有笑的两人。
“啊!快来人!救命!”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深夜。
转瞬功夫,一阵接着一阵的脚步声向声源逼近,细听起来,那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却很是整齐。
夜半自睡梦中被吵醒的皇帝轻摁鼻根,他晚宴时小酌几杯,睡意沉沉,此时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吵醒,龙颜显出几分不悦。
伴驾的宠妃在其后轻轻揉捏着帝王肩胛,他拍了拍妃子的柔荑,听见帐外传来的通报声后披着外衣走出榻上用于遮蔽视线的帷帐。
来者通报那声尖叫出自荣安公府上的小公子帐中。
荣安公进来颇受圣眷,他又最为宠爱自己的小儿子,他们一府所居的营帐自然离帝王较近。
那小公子不知为何突然疯癫,吓得他的侍女四处逃窜,言状难控,惊扰了圣驾。
谁被吵醒了心绪都会不佳,可到底是宠臣之子,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帝王无奈,令内侍更衣起驾,看看那边的情况。
帐中混乱的局势自然在圣驾莅临前便控制住了。
大豫的皇帝看着瑟瑟发抖的三两侍女,又看向被四名禁军死死摁住的荣安公小儿子。
这小子露在外边的皮肤上都泛着可怖的殷红,用布料结结实实堵住的嘴中还发出近乎野兽般的呜咽声,脖颈上更是青筋乍现。
立于一旁的荣安公老泪纵横,一看见帝王便下跪恳求他救助自己的幼子。
皇帝以袖掩面,似是为臣子悲戚,实则稍稍遮蔽鼻尖,神色冷凝。
在劝慰几句老臣后,帝王驾返。
须臾,随驾的御医在帐外叩首。
“如何?”帝王毫无波澜的询问声响起。
“王公子的病症、不似癫症,小公子身体一向康健,恐……有人蓄意谋害。”御医小心翼翼道。
“恐?”帝王蹙眉。
御医才站起来没多会儿,这时又立刻跪下,道:“天下奇毒众多,臣才疏学浅,只知王公子的病症并不寻常,至于究竟为何物所侵,臣……臣……”
帝王并未苛责,反和熙道:“无事,爱卿为朕所信,何必自薄,竭力救助便是。”
御医感激涕零,只是垂首不见龙颜寒意。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毒害数丈之隔的营帐中人,他的帝王之帐又怎会固若金汤?
可怜吃饱喝足的苏澄跃回来,面对的便是突然“热闹”的营地。
苏澄跃不得不承认,陆承远还是有点本事的。
这夜色沉沉的深山老林里,苏澄跃都不敢断定自己能将细节看得一般无二,但陆承远偏偏好似长出第三只眼,能在近乎黑白两色的山野间、于风中摇曳中精准捕捉到某些动静。
夜出觅食的家伙倒了大霉今日撞上夜出觅食的两人。
苏澄跃围观一会儿,见陆承远目光如炬、下手熟稔,便放心当了甩手掌柜,寻一块空地自去搭起属于他俩的篝火。
又忙活折腾了好长时间,苏澄跃才吃上热乎的烤肉。
好在她时常在外野行,控制火候的能耐学得不错,烤出来的肉香味四溢,鲜嫩而不曾夹生,可谓刚刚好。
正在苏澄跃苦恼没有什么调料,单单烤肉乏味的时候,陆承远又适时递出一包厨用香料来。
苏澄跃忍不住盯着陆承远的窄袖,又将目光挪到他的右衽上,似在估量这家伙能把香料藏在什么地方。
陆承远看出苏澄跃的心思,但他偏偏闭口不言,只笑着望向苏澄跃。
漆黑的双眸印着火光,也像是盛着一眸期待。
苏澄跃看着被篝火照得明灭的美人面,竟有些痴怔,直到糊味传来,她才骤然回神。
“都怪你!”苏澄跃气馁地看向手中她烤肉生涯中的“耻辱”,又瞪向眼睁睁看着苏澄跃的烤肉慢慢焦黑、却不曾出声提醒的陆承远。
陆承远竟不曾辩解,只垂眸盯着火光道:“是某之错。”
也不说自己错在哪,看上去可怜巴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