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提”,跟自己唠一唠昨晚那件糗事。
苏澄跃当机立断,马上接着自己上一句话开口道:“不是。皇帝私器上的样式跟那短箭上的双鸟纹不一样。”
试图讲点正事,避免某个人的诘问。
可陆承远的反应有些出乎她所料——这家伙一言不发,又垂眸盯着面前已经冷却的杯茗。
苏澄跃不怕大吵大闹,反正她最擅长“胡搅蛮缠”,她最怕的就是一言不发、无悲无喜的模样。
她犹犹豫豫着准备开口讲讲“前尘往事”——虽说苏澄跃也没想好该说些什么,但瞧着陆承远这模样,仿佛若是自己不肯给他个交代,他能在这里坐到化成石头。
不过苏澄跃刚准备开口,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昨晚不是这个混蛋先亲上来的吗?怎么他现在反倒一副受辱的“良家妇男”样儿?
想到这一点,苏澄跃顿时如同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径直上前“明知故问”道:“做什么做什么?在这里呆坐着,我回来同你说话呢,一声不吭的,想干嘛呀!”
想通事情关窍的苏澄跃就是有底气。
见她如此情状,陆承远已知挟“生米煮成熟饭”一途此路不通,心下悠悠长叹,人看上去还是面不改色的模样,抬眸望向苏澄跃平静地说:“某常觉力不从心,今日之事,未能在姑娘身侧帮扶,只能佯装病重……即便如此,还要劳烦姑娘在外徘徊,以防不察,实在惭愧。”
这一下就叫苏澄跃歇了火,心道:原来是因为觉得没帮上我的忙而愧疚,我居然以为他还在纠结那些杂七杂八的小事,苏澄跃啊苏澄跃,你何时变成这样忸忸怩怩的性子了?
她汗颜道:“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不必妄自菲薄,更何况你可是南疆的祭司……”
苏澄跃又想:我自己都不怎么尊重这位南疆的祭司大人,说出夸赞的话总觉得太假,后边的话还是吞下为好。
她说话间已经走到陆承远旁边坐下,想了想还是觉得从自己身上出发,行劝慰之事,于是道:“若不是你及时将人引走,恐怕我唯有藏进那堆血淋淋的猎物里才能逃过一劫,所以……”
说话声戛然而止。
苏澄跃僵坐在那里,盯着骤然俯身靠近自己的陆承远。
陆承远的“好看”里一直藏着一股邪祟味儿,特别是现在,他轻凑到自己身边,鼻翼翕动,嗅闻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时,简直就像一个吸人精血的鬼魅妖邪。
被“精怪”缠上身的苏澄跃不想着逃离,反而鬼使神差般抬眸,看向他微垂的眼帘,只是她两眼空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离得很近,呼吸交融,但陆承远甚至都没有挨到苏澄跃,便立刻抽身而退,仿佛担心唐突了她。
——实则放屁,要真担心唐突,哪里还会凑近闻这一遭。
但苏澄跃偏偏就是吃他这一招的人。
苏澄跃抿嘴轻咳一声,眼神飘忽着道:“我又去了别处查看,身上还沾着腥味。”
“是。”陆承远颔首,起身道:“某先行回避。”
等人掀开帐帘走出去,苏澄跃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给自己留换衣裳的空间。
换完衣裳,苏澄跃将奇怪的心事暂且搁置,掀帘去寻陆承远商议商议下一步该如何摸寻线索。
她本想白日里自己再去细探一番,但想想还有个“队友”,至少要向人知会一声。
可要实话实话,苏澄跃现在并不想找陆承远商议。
但正事当前,苏澄跃还是容不得自己意气用事。
陆承远也并未走远,他站在一株高大的无患子树下,周围坠地的果实圆滚滚停在他的脚边。
苏澄跃看见这一幕,忽然心下调侃着:都说无患子木是佛家降妖除魔的法器,也不知降不降得住陆承远这个“歪门邪道”。
她避开熟透的果实,走到陆承远身边,问道:“午食后我去昨夜路过的地方探一探,你且在帐中好好休息。”
说是商议,听着倒更像是通知。
陆承远倒是并无异议,笑着应下,又补充道:“午后还要随皇帝狩猎,届时我称病不去,只当娘子照顾我,一道避事。”
“好主意。”苏澄跃轻快地击节赞叹道。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陆承远总觉得这几日苏澄跃对自己的“好言好语”越发多了。
陆承远早知道苏澄跃吃软不吃硬,只是“软”、“硬”这样笼统的概括在各人身上表现也是不同的。
时至今日,他好像才算是摸清了苏澄跃吃的“软”是一种什么样的“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