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瞒你。我来江梅记投奔你,实非走投无路。我十三岁离家,四海飘零,所受欺凌白眼数不胜数,唯有你一人,不嫌我舞姬之身,出手相助。那一点暖意,让我无比贪恋。”
说这话时,华灼灼眼里有盈盈泪意,满面怅然,看得江流春再不忍问下去。
忽然邱贵来敲门,道:“华姐姐,外头有个客人跟新来的跑堂吵起来了,林掌柜劝不住,请姐姐来救急。”
华灼灼收了面上哀色,含笑道:“你歇着,我去去就来。”
江流春起身道:“我与你同去吧,也瞧瞧我们华姐姐是如何挑大梁的。”
华灼灼摇摇头:“我的好妹妹,你可别跟在我旁边。林掌柜说了,万不可让外头人知道店主是个未及笄的小女孩。你远远瞧着便好了。”
江流春立在帘幕后面,瞧着华灼灼劝解着愤怒的食客,言笑晏晏,胸有成竹,圆熟自若,不过片刻,便把食客面上的焦躁怒火消弭。
华灼灼像百花深处最耀眼的一枝碧桃花,世故而不俗艳。曼陀郡主华夭夭则像空谷孤峰荆棘丛中一株双色夹竹桃,傲然独立,或艳或素,皆带剧毒,不可接近。
华灼灼只是华灼灼,并不曾为恶。她阿姊曼陀郡主所做的一切,不该由她来承担后果。恩怨分明,方为公允知道。
文昌凑到江流春身旁,眉飞色舞地道:“姑娘,华姑娘着实有本事!那客人本有要砸店的架势,被华姑娘三言两语劝住了。姑娘不在的日子里,但凡有难缠的,尽是华姑娘打发的。上次来了个姓江的小姐,穿得好生富贵,上来就挑三拣四,还把林掌柜好一顿讽刺,多亏华姑娘绵里藏针,没让她讨到便宜。”
江流春猛然警觉起来:“姓江的小姐?她长什么模样?”
文昌点点头,回忆道:“个子高挑,容貌还算标致,就是脸盘子方得很,眼睛往天上瞧,很是刁蛮傲慢。”
江流春在脑海里默默勾勒出江落月的面容,瞬间额角便冒起了冷汗。果然树大招风,自己难道已经被梁姨娘母女盯上了?
正思忖间,华灼灼已然送走了食客,笑盈盈来寻江流春:“姑娘,晚上把桂子小丫头和你们家紫苏嬷嬷都请来,大家给你摆酒接风。”
江流春此刻哪里还有这个心思,婉拒道:“我回来还没瞧见我家嬷嬷呢,我先回去瞧瞧她。桂子路上受了点外伤,也需静养几日。咱们改日再聚不迟。”
林德重听此,忙吩咐道:“邱贵,让厨房多准备几道姑娘爱吃的菜,赶紧送到梅园去。车马劳顿一日,也该累了。”
华灼灼道:“邱贵是男子,到底不便。我陪姑娘往梅园走一趟便是。”
江流春便应了,与华灼灼一同拎了提盒往外走去。谁曾想,才出了江梅记的门,江流春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江姑娘。”
她一回头,官道边牵马而立的二人,赫然是陆长离与陆衡主仆。
陆长离并不似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眉眼间颇见疲惫,又瘦了些许,轮廓反而愈见英挺。
江流春又是惊喜,又有些心酸,几欲落泪。她万不曾想到,陆长离会来江梅记寻她。
她下意识地几步赶上前去,哽咽道:“你……你怎么……怎么会在此处?”
陆长离温柔地看向她,正欲说话,眼神霎时凌厉起来,拔剑出鞘,冷声道:“你怎会在此?”
江流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转头一瞧,陆长离的剑尖已抵在华灼灼的咽喉上。
江流春只觉得自己周身的血瞬间冰凉。这……她该怎么解释?
她语无伦次道:“长离……她不是……她没有恶意!”
华灼灼面色煞白,却仍镇定:“敢问公子,这是何意?”
林德重听见动静,匆忙赶出来,解释道:“陆三公子,你别误会,这华姑娘是小店的酒娘,绝对是身家清白的可靠人,当日还是我们家姑娘亲自招进来的。平日在店里,她俩要好得跟姐妹一般。”
陆长离微微冷笑,眸光一深,低头看向江流春:“此番风波,是否与你有关?”
在场众人听了这话,皆摸不着头脑,唯有江流春手心越发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