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春带了一行人匆匆赶到梅园叩门。紫苏打开门,一瞧见江流春,便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我的姑娘,我可算瞧见你了!”
这话说得江流春湿了眼睛,很想抱着紫苏痛哭一场,可此时也的确不是伤感的时候。她跟紫苏匆匆交代了来意,紫苏神色立时凝重起来,有条不紊地指挥众人往客房去。
江流春跟在曼陀郡主身后,轻声问道:“怎的不见裴少膺?”
曼陀郡主看都不看她,漠然道:“他裴少膺纵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也解不了我亲手养出的凤羽蛛之毒。”
江流春瞠目结舌:“这毒是你……”
曼陀郡主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若心狠手辣至此,怎会容你逍遥至今时。”
曼陀郡主低头执起华灼灼的手查看,越看神色越凝重。华灼灼被毒蛛咬过的手背肿得老高,颜色青紫,内里似是积满淤血,脸色苍白近乎透明,身体犹自微微发抖。
曼陀郡主红了眼睛,走到桌前写下一张药方交给陆长离去抓药,又遣陆衡去准备烛火和滚水,自己则向紫苏讨了个研钵,从随身香囊里取出一瓶花瓣碎末倒入其中,又将那被关入胭脂盒的惹祸蜘蛛丢进研钵一同捣烂。
陆衡和陆长离运气好些,并未目睹华夭夭女士辣手摧蛛的暴力画面。不幸在场的紫苏嬷嬷哪里见过这般阵仗,立时觉得胃中反起酸水,跌跌撞撞冲出门去。而江流春穿越之前是恐怖片爱好者,此刻反而显得分外镇定自若。
她瞟了一眼那研钵,默默叹息。只怕紫苏嬷嬷她老人家以后再也无法直视蒜泥了。
见草药、滚水、烛火都齐备了,曼陀郡主取出一柄银匕首和一把金针,在烛火上烧过。她先用匕首划开华灼灼手背伤处,污血立时大量涌出,洇濡床褥。她动作利落地挤去污血,再以金针刺穴,手法如飞。
江流春无意中瞧见曼陀郡主额角沁出细细的汗珠,心知状况并不乐观,自己大气都不敢出,立在一旁等着帮手。
过了许久,才见曼陀郡主轻吁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微微松弛,将研钵中之物敷于创口处,包扎紧实。
江流春心知人已救回来了,忙端了一盏茶递给曼陀郡主:“喝口水吧。”
曼陀郡主一手接了茶盏,另一手仍牢牢握着华灼灼的手,似是生怕她跑了一般。她抬眼时,看向江流春的眼神竟柔软了些许。在场的江流春、陆长离、陆衡三人瞧着曼陀郡主面面相觑。动辄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竟也有这般温和的神态。
陆长离歉然道:“不敢当。若非我关押令妹,她今日也不必遭这般罪。我千防万防,竟还是没防住。”
曼陀郡主眼中寒光凛冽:“你的意思是,之前亦有他人企图加害灼灼?”
陆长离不答,先对江流春道:“江姑娘,烦请你去准备些粥水。”
曼陀郡主深深地看了陆长离一眼,淡淡道:“你倒有心。”
江流春心中莫名有些难过,转念一想,这二人皆非等闲之辈,密谈之事的确不是自己一介民女能听得的,便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得好奇害死猫。
江流春走到门外,忽觉袖中有异物,伸手一摸,竟是个小纸包,上面写了一句“多谢”,想必是方才曼陀郡主趁她不备塞在她袖中的九鸩丸解药。
她走进厨房,正瞧见紫苏在煎药。紫苏见江流春进来,忙问道:“姑娘,那女孩跟华灼灼是双生子么?瞧着竟有些杀气腾腾的。”
江流春心中苦笑。岂止是杀气腾腾,自己小命方才都在华夭夭手中捏着呢。还好华灼灼福大命大捡回一条命,否则自己只怕得跟着一同归位。
她想了想,对紫苏解释道:“这位华姑娘是灼灼的孪生阿姊,脾气烈了些,见灼灼病了难免急躁,嬷嬷别往心里去。灼灼是被蜘蛛咬了,没什么大事。”
紫苏方才见了华灼灼的模样,已知事有古怪,见江流春不欲多言,她便知趣不再多问,只道:“老婆子倒管不得那些,只挂心你。这些日子在那荒郊野外的客栈里只怕受了不少苦吧?这次回来,是否能在梅园长住几日?还有那桂子丫头怎么没跟着回来?”
江流春安慰道:“嬷嬷不必担心我,我好着呢,我栖身的客栈被我改造后,生意好得很,每月还能分我几成利。如今江家那边还得瞒着,所以我等灼灼好些了便回客栈去躲着。桂子还在那客栈里等着我呢。”
她跟紫苏嬷嬷撒了谎。她那日被曼陀郡主挟持离开客栈时,特意支走了桂子,瞒得严严实实的,以防桂子与曼陀郡主打照面生出事端。如今等华灼灼病愈,她仍然会按原先计划,走裴少膺的门路进宫去探寻梅含英的往事。
紫苏听江流春如此轻描淡写,也放下心来,叮嘱道:“那你这几日少出门才好。一旦此间事了,马上回客栈去,可不敢让梁氏发现你逃婚。”
江流春靠在紫苏肩上,只觉得如母亲般温暖安心:“知道啦我的好嬷嬷。”
紫苏忽然吞吞吐吐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