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成全你,他日你也成全本宫便是。”
江流春自然不解,不过如今既已到了一条船上,便也没什么旁的顾忌,直截了当地问道:“娘娘相助于我,欲我以何为报?”
德妃再不兜圈子,爽快道:“话已至此,我也就开门见山了。你二人好事能成,便是回报我了。一来,永恩侯陆氏一脉在云州根深蒂固,若能在朝堂上为我所用,他日我的二皇子在大事上也多一分把握;二来,陆长离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端方,心性纯良,如此佳婿,若便宜了淑妃母子,实在暴殄天物,我看不过眼;三来……”
江流春敏锐地察觉到,德妃此刻不以“本宫”自称,搁开了古代贵妃的架子,想来已将自己当了自己人,言语间多了几分自在坦诚,心内不由寻回些亲切感来。
德妃说前话时,尚且温和雍容,说到其三,语意里猝然带了一丝克制的恨意:“我要给我女儿报仇。”
原来,占了德妃祝方颐身躯的那个现代女孩,本名祝谙。她穿越到古代的那一天,正准备入职世界五百强企业做管培生,正当意气风发的好年华。没想到出门遭遇飞来横祸,居民楼里怨偶互殴,砸了个花盆下来。纵然祝谙当过女子武术冠军颇有身手,也没躲开这头彩。
等她再睁眼,便瞧见有个一岁的奶娃娃趴在她怀里哇哇大哭,黑亮的眼睛,湿润的睫毛,哭声嘹亮得吓人。这也就罢了,还有个宫装贵妇满脸嫌弃地用涂了艳丽蔻丹的手指着孩子,厌恶道:“安神汤呢?还不灌下去!”
祝谙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直脾气,此时虽然没反应过来怀里这孩子怎么回事,但是听得要给一个奶娃娃灌安神汤,立即下意识地制止:“你干什么?他还这么小!”
那宫装贵妇正是顾太后,见祝谙并不顺从,冷笑道:“祝氏,你把孩儿养得如此不成体统,哭闹不休,扰了哀家的清净,哀家自然要替你教训一番。”
说罢,她便令一旁的姑姑们强行夺过孩子来喂药。祝谙急了,对着领头的就是一巴掌。祝谙借用的这具身体虽不怎么强健,却因技术要领仍在,这一巴掌还是颇有分量,直把那领头的姑姑打偏了头,懵头愣脑一句话也说不出。其余人识趣,躲瘟神一般后退了好几步。
打完了人,祝谙头脑才冷静下来,自知方才冲动了。自己势单力孤,对方人多势众,暴风骤雨恐怕难免。不曾想,顾太后见自己的人被打了,竟未勃然大怒,反而只瞪了她一眼,起身匆匆拂袖而去。
太后一走,跪在殿外的一个宫女才跌跌撞撞冲进来,颤声道:“我的好主子,我的好姑娘,我的亲祖宗,你可把奴婢的魂儿都吓飞了!”
那宫女正是思茶。祝谙见她语无伦次,显然是心神大乱,正是套话的好时候。于是她略调整了话术,便套出了今日之事的来由。
她所在的躯壳原名祝方颐,是镇国将军的嫡孙女,生父在与北夏交战时被细作下毒暗害,坠马而死。今上为昭其功,下诏令其配享太庙。又待祝方颐满十六岁,由太后下旨召入宫中,破格封了九嫔之中的昭媛。
祝方颐虽为世家将门之女,却因父亲早亡,母亲多病,自小养在祖父母膝下,性子温顺。太后本对祝家颇有忌惮,祝方颐入宫后,太后言语间嘘寒问暖,甚是爱重。待摸透了脾性,太后方变了脸色,端起恶婆母的款儿摆布起人来。
祝方颐性子温顺宽厚,并不以家世自傲,也不计较他人一时之忤,是个实打实的良善之人。入宫之后,皇帝无心女色,对她并不甚宠爱。有那起子看太后眼色拜高踩低的小人,便顺着太后的好恶无所不为,丝毫不把她这一宫主位放在眼里。
祝方颐后来生了二皇子,太后见是个男婴,起初喜欢了几日,后来听了人撺掇,硬是要把孩儿抱去自己宫里养着。皇帝看不过眼,制止了太后,方留住了孩儿。太后自觉面上难堪,便时不时驾临祝方颐宫里“亲授为母正道”。因理由冠冕堂皇,皇帝虽知自己老娘脾性,却也不好拦阻。
穿越的这一日,太后凤驾亲临教训时,正逢二皇子身体不适,啼哭不止。太后嫌孩儿吵闹,使祝方颐不得聆听她的“圣训箴言”,故而十分烦躁,令人熬了自己平日服用的安神汤喂给二皇子喝。祝方颐自然不肯,却被太后的人制住。祝方颐本就体虚,此刻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体内魂魄便换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