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1 / 2)

江流春越想越觉得这脉案蹊跷得紧。董大姑曾言,当日梅含英离宫是因手下小宫女用错了食材,论罪以驭下不力。董大姑之言,于情于理都无可质疑。董大姑待自己如至亲长辈,实无作伪必要。

更何况,毒杀皇妃皇嗣是何等大罪!据说当日纯嫔母子死后,先帝盛怒之下,处死随侍太医、宫人数十。若下毒之人真是梅含英,先帝必将其挫骨扬灰,诛灭九族,无人能保得住她,又怎会让她平安出宫,嫁人生子?

由此可知,纯嫔脉案被做手脚,必然在事过境迁之后。可是,行事之人又是图什么呢?不能令纯嫔多一份死后哀荣,也不能粉饰太医院救治的无能,更不能加重梅含英所受责罚,唯一的作用,不过是给梅含英泼一盆“毒妇”的脏水,让她成为宫人口舌间恶毒的谈资。

江流春心中不由叹息。一个身怀绝技的厨娘背上往菜品中下毒的恶名,实在是天大的憾恨。世人不知她手下曾做出多少珍馐美味,却只记得那一碗莫须有的夺命樱桃羹。篡改脉案之人,到底是有多恨她?

江流春正出神,外面忽然又喧闹起来。竹苓反应快,瞧见院内有大水缸,便拉着江流春躲于其后的暗影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果然,张贵的声音响在门外:“还不快找!今日我若找不到那死丫头扒了她的皮,我就扒了你们的皮!”

他话音未落,忽然听见有人道:“何人喧哗?”听声音似是年轻内侍,脚步声却是两人。

张贵正在气头上,尚未看分明来人,便脱口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管老子的事!”

那二人踩着枯叶徐徐步上前来,步履沉稳。走在前面的少年只轻轻冷笑一声,并不多言。不过片刻,只听连着几声“扑通”。江流春偷眼看去,外面已然跪倒一片。那少年背身而立,看不清面容。

张贵叩头不止,慌忙道:“二皇子……小人见过二皇子……”

二皇子虽年少,却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声音难辨喜怒:“礼免,自去宫正司领臀杖二十,再命严宫正按宫规处置。”

张贵听得此话眼前一黑。此话说得别有深意。本朝对宫人内侍本颇宽厚。自先皇后薨了,太后重掌后宫,张贵为了摆威风除异己,没少在改宫规一事上撺掇太后。如这失言不敬之罪,往年不过是臀杖二十,按如今的宫规却是脊杖一百,几乎把人活活打死。自张贵撺掇太后加重刑罚,死在这一条上的宫人不计其数。

张贵心一横,直着脖子叫道:“二皇子,小人是近身侍奉太后的!

二皇子微皱眉头,“嗯”了一声,漠然看向张贵。张贵自以为震慑住了二皇子,言语间带了几分得色:“二皇子虽得陛下疼爱,但论起大小来,到底是晚辈,怎可擅罚祖母心腹?更何况小人今日是奉懿旨捉拿逃婢……”

二皇子并未说话,他身后的内侍瞧着品阶不低,说话不卑不亢:“张内侍在宫内侍奉已有不少年头,竟不知此处是何地么?”

张贵被问得一愣:“不过是废弃宫苑,不祥之地。”

那内侍冷笑:“我虽非服侍太后之人,却也知道太后与先纯贵妃颇为相投,生怕惊扰先纯贵妃逝后安宁,严禁宫人擅入此宫。张内侍自诩太后心腹,竟不知晓此事?太后若得知你今日……”

张贵心中大悔,竟然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今日先是讨好不成反拽了太后头发,又因为那死丫头被娄姑姑抓了把柄,如今又瞎了眼闯了当年纯嫔的宫苑,还被二皇子拿住。哪一样都是倒霉透顶。全怪那个死丫头!可如今之计,也只能做小伏低。总不能真与二皇子结下梁子。太后虽为后宫之主,可她到底老了,他日的后宫,保不准是二皇子之母德妃的天下。

想到此处,张贵便换了一副面孔,嚣张气焰收了个干净,跪下磕头如捣蒜。他正在打腹稿琢磨如何奉承,二皇子已对身边内侍道:“宿简,你去监刑。”

张贵听二皇子言下之意,并不打算多追究擅闯禁地之罪,已算是放了自己一马。他只得跪下磕了头,跟随宿简去了,哪里还敢再提什么“捉拿逃婢”。跟随之人见张贵受罚,也磕头自作鸟兽散。

江流春自然不解,忍不住附耳问道:“瞧这宫苑破败的样子,可知太后对那纯嫔也并不甚上心。难不成还真会因为张贵擅闯故地而责罚他吗?”

竹苓道:“不上心是真,重罚也是真。说句大不敬的话,太后不让人擅闯,不就是为了遮掩此处的破败之状吗?更何况,太后自己的人违了太后的禁令,可不是自己打脸么?”

江流春敏锐地察觉出异样来:“那……院门如何开着?”

二人不禁对了一下眼神,往外看去,谁料外面空无一人,二皇子已不知何时离开。二人松了口气,江流春正要扶着水缸站起身来,忽然身后传来少年语声:“尔等可是在找吾?”

江流春“啊”了一声,手一个没扶稳,差点往后栽去,还好竹苓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江流春有些气恼地回头,竟是二皇子,悄无声息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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