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四日,青杏告知:明日一早要出城。
山子勿敢置信:原来他等了几天,而秦无极一直未出现。
这些日子里,山子已不如初始那般自信,逐渐可惜不得与秦无极同去长安。这时候,陈季白给了他新的希望,他说:他也是要去长安的,山子可以与他同行。
莺娘为此诧异,未作表示。她为去远亲家中做了十足的准备,又叫青杏赁了一驾马车。马车比先前的驴车要宽敞阔气不少,且车夫穿戴也颇为光鲜。
临行前,山子被青杏叮嘱千万要穿新衣服,万不能再穿从前的那身,且又关照他:凡事听安排,万不能堕了姐姐的声名。
莺娘要山子充作仆役,陈季白对此有异议,然见他本人欣然同意,陈季白也不好再说什么。
或许因为南霁云醍醐灌顶,陈季白这两日格外冷静了不少,只是到底不愿放弃,仍是围着她等待垂青。在对待山子的态度上,多了有了些善意和包容。
他们出了城门不久,遇上了一个极落魄的人,他坐在驴车上,看模样像极了秦无极。
山子最先看到他,当即激动地喊出声。陈季白见状只是叹气,再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很快车厢内有了动静,莺娘立马让青杏揭起帘子确认。
那人确是秦无极,模样也从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差别,而今却憔悴,简直像是遭了难。
莺娘放话,使车夫驾车上前。
一众人与秦无极相认,他为失约惭愧道歉。
山子原该有些埋怨,可看到秦无极此般顿时释然了。他委实奇怪,短短几日怎么有这么大的变化。他又使劲瞅着秦无极,发现连马也丢了。他想:那般好马,怎能便宜了别人。
山子欲问马的下落,不妨莺娘邀请秦无极上马车,此举引得陈季白无比嫉妒。
陈季白再见秦无极,好容易平复了内心波动,听到莺娘此言,愈发恼恨山子:就是他多此一举,将人招来!
秦无极原是推辞不从,被莺娘刺了两句后,方才妥协。
也得亏赁的马车宽敞,容得下三人,只是秦无极坐在其中极是拘束,再听到陈季白的冷言冷语,愈发尴尬手足无措,得亏有莺娘帮着一一化解。
据秦无极自述,他在旅店遭了贼,被偷了钱财和马,另欠了旅店的房钱和饭钱,被掌柜抓着不放。他虽有朋友住在附近的,他也提出找朋友借钱抵债,怎奈掌柜不信他,他被留下来逼着做工还钱。直到昨日友人经过见到他,才知道他受了难,出钱相助,如此才脱了困境。他记得与山子的约定,连夜告别友人,搭了路人的车前来谯郡。
秦无极没有说偷者姓甚名谁,但山子几乎认定就是哥舒恰。山子咬牙切齿暗道:那个坏人,定是骗人的名字。他害了秦兄,也坑了我。
山子想着,又唏嘘不已:“秦兄,都怪那可恶的人,偷了你的钱财,连累你这般受苦。”
陈季白对此嗤声,不相信他离奇的故事。
秦无极这几日被困在旅店,早是自省了千万遍,此时只是叹息:“只怪我大意。”
莺娘维护他道:“莫要事事揽到身上,分明是那人白眼狼!不过你确实有识人不明之过。”
她与山子一般,都认定是哥舒恰所谓,此时也意有所指。不过她却是极高兴的,秦无极因此一遭,与她的关系倒是又亲近了一些。
此时莺娘与秦无极同在一个车厢内,虽有青杏在侧,莺娘总愿意再与他说些私心话,心中只盼着路再长点才好。
马车很快进入真源县地界,莺娘远房的姑母早早着人在路口等着他们,这出乎诸人的意料,唯有莺娘隐隐自得。
马车很快到了姑母家外,莺娘由着青杏相扶下来马车,宅邸大门上高悬着“张府”二字。莺娘庆幸早做了准备。
姑母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她见到莺娘很是动容,拉着莺娘不停的说话。
原来姑父为真源县令,平日公务繁忙,又有偏宠的小妾,姑母的日子颇是苦闷,好容易等来莺娘来了能与她说话解闷,自然抓着她不放。
她二人说话的间隙,其余等人皆有了安排,山子做仆役打发到了伙房,陈季白秦无极则是安排到了厢房之中。
山子对此大为疑惑和不满:他素来与陈季白一间房,怎的这处房间那么多,竟然还要将他们分开。
山子好容易争取到与陈季白搬到了厢房,又得了陈季白的取笑:“往日素来有主意,怎么今次,哟,是小伙子认生了?”
山子不言不语,默默将东西搬到塌上,忽然疑惑:这里高门大院不像是住人的,倒是牢笼一样,也不知莺娘姐姐什么时候离开,那些人又会不会将我放出去。
莺娘只在头一天姑母特意为她所设的家宴,见过姑父张县令,却是个操劳奔波的官员。其余的日子便是再无会面,倒是那年轻貌美的小妾见了几次,每次碰上,都叫姑母好生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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