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的,普天之下更是寥寥无几。
低首俯看了一眼手中的针黹,一股浓稠的忧伤油然心生。
如果当初腹中的孩子没有流掉,或许那个孩子也会像念暄这么乖巧吧,一定也会像煜哥哥那么聪明,会为她披衣衫,为她关窗子,甚至会整天围着她,很好听的一遍又一遍的叫她,母后。
见她盯着手中的东西出神,念暄小眉头蹙到一起,不解的问道:“叔母,这件小衣服这么小,你绣这么多花,是给谁穿的?我可穿不了!”
“这件不是给你的,你的早就绣好了,就在那边的柜子里,自己去看吧!”
抿嘴一笑。
若琬用手在他的小脑袋上一阵乱摸,念暄虽然又是闭眼又是皱眉头,嘴角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穿好靴子跳下软榻,忙不迭的去开柜子。
“怎么这么多小衣服、小裤子啊?又不是给我的,叔母要送给谁的?”
拉出自己的那件小头狮子图案的宝蓝色锦衣,小念暄心里颇为不平的嘟囔道。
若琬起身上前,把手中的那件未完工的也放了进去,轻手掩阖上两扇沉香木柜门。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只能这样无力的解释一句。
这些小衣服全都是她自己一针一线亲手做的,有奇珍瑞兽的图案,也有花草鸟鱼的图案,无论男婴女婴都可以穿,可是她却不敢说,这些是给你将来的小弟弟或是小妹妹的,因为害怕,害怕说出来,就不会成真了……
守在殿前边儿的秋月,如今已经是宫里有品级的女官了。
这会儿却像慌了神似的,急急忙忙的冲进来。
“娘娘,慈…慈安宫那边的总管太监来了,说太后娘娘传您过去。要不您还是别去了,派人去通知皇上吧?”
面色一紧。
若琬用力掐住自己的手指头。
自从煜哥哥不准她早上去给太后请安,她就一直担心着太后不会就此罢休,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与其天天提心吊胆,倒不如像若芷劝说她的那样,自己去面对解决,反正之前受过那么多,也不在乎再多一次!
“秋月,你去回禀那位公公,就说皇后娘娘马上就出来。”
“娘娘……”
“快去吧!她在这宫里头,咱们就算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的。”
若琬催促道,秋月连忙又转身出去了。
身旁的小念暄对她刚才敷衍的答案颇为不满,正嘟着小嘴生闷气。
若琬弯下身子,柔声叮嘱着他:“念暄,生气了?不要生叔母的气了,叔母现在要去见一个很可怕的婆婆,你就先乖乖的在这里,要是叔母两个时辰内没回来,你就替叔母去通知叔叔,好不好?”
闻言,小念暄一下子忘了刚才的气恼,很认真的问道:“真的吗?那她会伤害你吗?”
“叔母也不知道,所以你要答应我,好不好?”
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笑容,温婉又可亲,念暄傻愣着眼,拼命的点点头。
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像天上的月亮一样美好的叔母,就是他最想保护的人。
一迈进慈安宫,若琬就觉得有一种森迫的气势在逼近着自己。
她和秋月刚进来,朱漆大门立马哐当的阖上了。
光线不足的屋子里点燃了婴儿臂粗的白蜡烛。
殿内排立两边的宫女个个面无阴沉的巡视着她们,尤其是高坐于正位中央的太后娘娘面无表情,虚托在脸颊边的手套着银手指,尖利的指端在烛光下折射出熠熠的寒光,令人一阵心悚。
如贵妃一身高贵的淡黄色锦衣绣裙,翘首娉婷的站在太后身边。
脸上浓浓的笑意,既谄媚又阴险,这样的气氛太诡异了。
若琬隐隐有些不安,整个人感觉就像到了阴暗的地牢里点着火把拷问犯人一样。
可是——
她是犯人吗?
若琬被周遭阴森森的气氛弄得毛骨悚然,仍没有忘掉该有的礼数,身后缘饰金丝的素纱长裙曳地无声无息,她踱步上前,恭敬的向太后欠身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