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了普渡寺一事之后,她也再未踏入过寺庙中,害怕触景生情,也怕想起那个老和尚的话,以及想起那个悲伤的故事……
更是害怕忍不住忆起那个消失在漫天飞雪中的人……
关于他的一切。
因为,心会痛。
一行人随着太后在大雄宝殿内拜佛上香后,太后随着主持去了禅房礼佛参禅。
剩下她只得跟着一个小沙僧到了后厢另一间僻静的禅房内去歇脚,打发着其他人也各自散去,只留秋月一人在房内伺候着。
候至申时,太后那厢仍不见动静,秋月也不免急了,若琬静若处子,两弯蛾眉似蹙非蹙,盈盈如水的黑眸凝着窗外不语。
入眼皆是望不见边际的枫树林,这会儿倒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似线的雨滴拍打着枫叶,一下下就像打在心上,惆怅难言。
透进来的丝丝凉意时不时撩乱了袅袅的熏烟,她忍不住轻咳了两下,秋月连忙将仅带的一件披风为她搭上,顺势呢喃了一句:“不知道太后娘娘打算什么时候回宫?”
直到两个小沙僧进来送晚膳,还抱来了两套厚厚的被褥,才从他们口中得知太后今日不回宫了,说是雨大天黑不安全,让她们也一起留下来。
闻言,秋月彻底惊呼出声。
若琬愣了半晌,思前想后,怎么想都觉得太蹊跷,连一向侍奉在太后左右的如贵妃也没来,为何偏偏只叫她出宫?而且选在今日,更有故意避开皇上知道的嫌疑,莫不是……
看到突然闯进屋的若琬,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正要训斥她,被太后扬手拦住,全部退了出去并连门带上。
屋子里陡然只剩下她们两人,屋外雨声淋淋,屋内空气仿佛静滞下来,太后犹自捏动着手里的玉佛珠,神态高傲,不理她。
“母后,您故意支开我,是为了如贵妃吗?”
稍一缓和了不能平静下来的心跳,若琬就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你用这种口气和哀家说话,哀家心里很不是滋味。”
太后抬眸瞟了她一眼,冷淡的开口,“不过哀家可以告诉你,你不能生,还有其他妃子可以生,不必要总让你一个人霸占着皇上。”
“……为什么您愿意相信如贵妃,却不肯相信我呢?母后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若琬无力的辩解,华大夫和张御医都说可以的,她相信,他们不会骗她的!
半响的沉默,太后轻叹了一口气,兀自笑起,那种事不关已的淡漠笑容可以令人寒到骨髓。
“其实,如妃那种心机的女人,哀家也不喜欢,但是她对皇上威胁不到什么,比起一个构不成威胁的坏女人,哀家更忌惮一个会让他方寸大乱的女人,这就是哀家的意思。”
“你此刻应该明白了吧,哀家当初做了那么多牺牲,绝不能让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左右皇上,威胁到他的位子。就像你说的,哀家可是他的亲生母亲,是不能看着他被女人毁掉的!”
“既然如此……”
若琬低下头去,眼里的眸光全被阴影掩盖,“……那您当初为什么还逼他……吃下毒药……不怕他会死吗?”
太后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过来,继续冷笑:“嗬~看来他真拿你和别的女人不同,连这件事也告诉你了,他很恨我吧?”
避开她锐利的目光,若琬闷不吭声,不发一言。
“就算他恨我也无妨,如果哀家不下毒,他能坐到今天的位子吗?这后宫勾心斗角,本来就是拿命在争,出不了头也迟早会死在里面,可是哀家争赢了,我的儿子也没有死,他如今是堂堂的东朝天子,受千人膜拜,万人仰慕!你没有做过母亲,是不会明白做一个母亲的苦心的!”
伫在房间中央,呆呆的不发一言,若琬欲言又止,只觉得顷刻间,心凉如雪。
圣辕宫今日有所不同,坐着銮轿,掀开轿帘一角,颜煜远远的从雨中就依稀的可以辨别出来,今夜的圣辕宫,一片黑漆漆。
到了殿门口,里面果然没有点灯,小福没看到秋月,只得随便找个人讯问缘由,守夜的太监宫女只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的说是皇后娘娘的主意,不让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