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在暗中进行的颇为井然。
却忘了,世间事总逃不过百密一疏、暗影相随。
一脸褶皱遍布的婆妇贴着朱栏,正双眼涔亮地打量着邬敕国帝姬深夜施救流月的个中情形。
“这流月小蹄子一张脸美的晃眼,初见时,就觉得她浑身透着妖气,原来和这陀罗阴煞是一伙儿的,难怪这口气半天还未咽!”
婆子咬牙切齿地暗啐了口,轻悄悄地从角门离开了,而不远处的两人也在偷偷观瞧着夜色深处的几人。
“若施药得当,自会保此残命,看样用不着吾等费心了!”
女人颔首,与身旁的红衣内监低声絮语,却发觉那红衣太监依然看着对面。
“大人,有人救这孩子,您应该松口气才是,我以为如您一样菩萨心肠的人,宫中寥寥,未想到却还是有的!”女人欣慰一笑。
“您还不是一样,只是您可知为这宫娥施药的是谁?”红衣内监摇手一指考她一考。
“观其年纪,与入选的采女相仿,瞧她这身装扮,却是内宫行走的福贵女子,可是新受圣驾恩露的嫔妃?”
“唉?这次您却错了,此位是刚入朝的邬敕国的帝姬,轩辕莲歌殿下!”红衣内监摇头而笑。
“原来是这位,也难怪大人忧形于色!”女人也听说了不少风言风语,不免又看了那内监一眼。
“观其对这宫娥细致入微,恐怕并非是偶遇施救那般简单,若是这般,却于我出了道难题!”
“国宾来朝,礼不可偏废,冼芙明白大人的难处!”
“龙威齐天,这乐署的女婢在王昭容的灵堂前跳巫舞,此种大不敬之罪,五马分尸都不为过。即若不是圣上,内廷也是一样的处断!圣上交咱家处置,我本想赶了她出宫,于她未尝不是好事。如今看来,这孩子福祸难料!”
“大人是说宫内沸沸扬扬的阴煞之说也会累及这孩子?”
“此事圣上已有论及,乃歹人暗中作祟!咱家并非忧心此事,你是未见,这女婢流月花容月貌,比那冷宫内的陈娘娘还要胜三分呢!”红衣内监说出心中忧虑。
“太后仙逝前,曾有纳妇为贤的忠言,滄岳国福御数许年,国君勤政、后宫祥和,红颜为祸,自古皆引以为戒,大人如此,想必此女姿容不凡!”
“这为祸与否自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断言的,只是这女子貌美非常,这宫内波澜常有,此番已大罪压身,这孩子若一个不慎,丢了性命,倒可惜了!”内监点头,见前方灯火摇曳,又忙隐身于了暗处。
点点清光,映着少女眉间一道白皙,颇为清灵,只见她深瞳轻眨,那抹明丽便化在了夜中。
“本殿若是陀罗阴煞,何故苦着自己,跑了这么远的路,倒不如施了那巫术,让这流月丫头福禄永铸、攀上高梁!”
“可知本殿也希望自己是那陀罗阴煞,以那妖法保了我太子哥哥杀回故国,擒了那罪臣楚桓嗣!”
“本殿年方十三,如何会有了天杀的相公,这大好年纪,当寻了那山清水秀的福地,桃花源里说春秋,快哉快哉!”
......
少女于宫墙处哀叹着此际宫廷内的蜚短流长与自己凄惨的命运,这一番絮语,十足的孩子气,将暗处的二位皆听乐了去。
少女沿着曲廊,行了数步,乍见那树影斑驳,不禁退了回来,只扬了扬手中的绢子,煞有介事道:
“还不出来,本殿已看到你了,莫非还要本殿亲自请你出来不成?”
红衣内监一惊,与那宫人相视一眼,不知这帝姬脑后如何长了慧眼,竟知两人身在此处,一时惶恐。
正欲现身,却见那藤萝花架的辘井处,探出一颗脑袋,那人也颇为吃惊,垮脸步出,当即施了一礼。
“范进,可知如今本殿是陀罗阴煞,这人间之事,皆难逃本殿的法眼,今儿你便瞧到了本公主的厉害!”那少女花颜一笑,颇为得意。
“公主您如今自身难保,还要牵扯上这一乱摊子,可有想过如何收场?”书生见她说笑,当下幽幽叹了三叹。
“范进,那流月可不是乱摊子,她乃本殿的……本殿的……”少女深思,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与流月的关系。
“这姑娘我曾在莲塘见过,是太子殿下的红颜知己,想必也是您的金兰姐妹!”范进微磬而立道。
红颜知己?金兰姐妹?
莲歌想着这么雅致的词儿,放那流月丫头身上真是糟蹋,其中复杂来去,一本糊涂账,她也不知如何解释,只满脸含笑地眨了眨眸道:
“承旨大人新用事,此中纷乱,当然要由您这肱骨之臣代为解忧了!”
“公主离开宁馨殿已有两个时辰,微臣以为,您还是先离开此地为妙!”范进苦着张脸进言。
深深宫阙、更鼓复又一响。
夜凉风临,俨然已到了宫禁的时候,深知范进言之有理,本欲叮嘱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