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个布偶,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公主不是召微臣来誊写戏文的么?”他于屈辱中,愠怒地问了她一句。
“没错,可那是后话!”
她起身洋洋得意地冲他晃了晃布偶,在他怔忡的目光中,笑着吩咐了句:“他,就是冷清秋,本殿的寿百年不高兴了,来人,替本殿伺候!”
他着实骇了一跳,未待反应,已被一群半大的小厮们按在地上搔起了痒。
他想他定是住在宫里,长了肉,连痒痒肉也多了起来,这等伺候,好似笑了一辈子,连眼泪也笑了出来。
大抵他的笑声太大,眼前的帝女听了片刻,便烦躁地喊了停。
他心存侥幸,狡猾地笑了笑,只是在少女一线碧蓝的眼眸深处,他看到了可怖的光闪。
少顷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青鸡被带了来,那是京城公子哥儿们最喜欢的斗鸡。
他也曾在年少纵酒寻乐的岁月中,为了换换时运,将身上仅剩的几枚银钱,拿去小试身手。
当然人走霉运,这斗鸡赌钱也自是常输的。
想起这鸡曾吞了自己不少银钱,书生的双眼不由地红了。
“寿百年,我们今日不看戏,看斗鸡!”那个帝姬如是说。
他心中唏嘘,不信他一个大活人,还对付不了一只红冠的公鸡。
于是他与一只青鸡搏斗了起来,那鸡啄人极痛,凌厉了得,在它差点啄了他的眼睛后,他已无法忍受下去,男子气概滔滔涌动,顷刻爆发,那只鸡被他逮住了翅膀,狠狠地按住,在硬生生摔了两下后,身子一歪,再也没醒过来。
“本殿……本殿的小青……”
“你杀了……本殿的……小青……”
这位十三岁的滄岳朝帝姬,抱着那只早该下地狱的青鸡,在他这个读书破万卷的书生面前簌簌飘泪。
他纵使不忿,气的胸廓起伏,可眼前这位到底是个孩子,瞧了瞧自己的双掌,有点后悔自己下了重手。
“公主若闲那鸡死的冤,范某便将这条贱命抵给它!”
他双目冰寒地跪下,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你赔我的小青……”
“你赔我……”
“赔我……”
那个帝女泪光晶莹地跑来,抡起粉拳朝他打来。
这四公主定是没有打过人,亦或是她身子羸弱,没有太多力气的缘故,那拳头如棉花一般,没什么力道可言。
可为了活命,他哀叫连连,此起彼伏,好似要被她打死了一般。
在她泄愤之后,他露出吐血而亡的貌相,翻了翻眼白,浑身痉挛道:“寿……寿百年……完胜……冷……冷清秋!”
“撵他出宫!”
少女鼻翼微翕,冰蓝的眼眸射出凶狠的锐光,令他欣喜若狂。
扶正了青纱冠,未作片刻停留,范进从温暖如春的暖宫奔向了他热爱的人间。
一位被撵出暖宫的罪臣,能再度出现,在滄岳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是眼前这位帝姬的浩浩恩典,还是另一次别有用心的惩戒,书生范进说不清。
忐忑地立于殿中,面上还要装出大丈夫般的从容不迫,甚至还硬生生挤出一抹微笑,以彰显获得宣召,内心的喜悦。
当那朱红漆杠上的绿衣鹦鹉欢蹦乱跳地叫着“四姑娘,大安!”时,帝姬诸葛祈若已神情倨傲地自蟠龙红柱、翠幕绣台的阳晖中步来。
常年多病的景况,她未像同龄的少女那般蹿起个头来,厚厚袍服包裹下显得娇小纤丽,那双眼睛猛一看,水汪汪的,童真无邪,只是这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位主子邪气地很,甚至有些歹毒。这与宁馨殿中的那位主儿有些类似,却尤胜一筹。
思绪飘忽间,一线碧蓝的眼瞳近了!
又近了!
最终停在下首离他两寸的地方,双眸直勾勾地打量着他的衣衫,让人骨髓钻风。
“四姑娘,大安!”沉寂中,那鹦鹉叽叽喳喳的雀跃。
“四……四姑娘……,大安!”
大概是太紧张,他竟忘了一个臣子应有的礼数,人学鹦鹉的顺口说了去。
下方深瞳徐徐上移,定在了他那张旧伤未消的脸上。
惶恐!
书生一拧眉,懊悔非常地闭了闭眼,眼见那帝姬溢出些阴鹜地笑影,毛骨悚然间,他连忙躬身告罪。
“看在你家公主的面上,自己掌了吧!”
她吐出玉磬般悦耳的声音,缓缓地伸出一根纤细的指头,爱怜地逗弄着那只巧舌如簧的鹦鹉。
他家公主哪有面子,自入了宫,那面子如他落第一般,失了个惨!
尊卑礼法前,书生颤颤伸出五指,压了压火气,啪地掴了自己一掌。
手掌扬了扬,顿在空中,面露乞求之色,瞧着那帝姬,只是她自始至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