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元二十八年三月,北狄可汗阿史那哆逻与滄岳朝于漠北澹叶城会盟,“不举兵戈、不为敌仇,和同相往、共修长好”。
四月,洛都公主阿史那忽兰来朝。
“狄血,安能溶于我皇室?”几位娘娘于御书房见驾时,皇贵妃冷颜不悦。
“听陈萦说你茶饭不思,朕便知你对此事上了心!这联姻,阿史那哆逻于朕尚未提及,就算有意,也未必会落在敬远头上!”圣上推心置腹道。
“那住毡房的落哪个儿头上,都让本宫夜不能寐,自嫁了长公主,心里想起便有诸多不忍,此番这洛都公主要有自知之明还好,若她生出这奢望,寻个皇族的远侄儿,封个侯王,配她足矣!”皇贵妃察言观色进言道。
“这话如何越说越出格了,你诸葛家的女儿是金枝玉叶,阿史那家的女儿就不是了?朕的儿子们若连个女人也收服不了,朕如何指望他们撑起这滄岳朝的天来?”诸葛豊迟嗔责,语气却是经年的轻柔。
“本宫也奇怪?这皇子们如何没随了圣上,那冷的快没了气儿的都能暖回来?”
皇贵妃眼帘一垂,也没客气,将话砸了出来,脸上露出怨怼之色。
御书房御座上方的帝君,面上一滞,脸上颇有些挂不住,瞧向下方,诸位爱妃们皆冷颜别开了视线,神色缓将,忙陪了笑脸道:“不是说这联姻的事吗?好,且先答应你,若阿史那大汗不开口,朕绝不先提半字!”
“臣妾于圣上处先说好,就是他提了也不成!臣妾膝下就一个敬远,臣妾活了大半辈子,不想让他随了臣妾再受这家国之气!”
皇贵妃娥眉尽敛,这内宫风风雨雨中,支撑她的唯有儿子。
想着自己未来的儿媳,若是个成天里骑马撒野、一口漠北蛮腔的洛都,她死的心都有了。
“听听,像什么话!这滄岳朝的皇贵妃可是悔了?”圣上踱来,侧目问着,今日这话重,也有些手足无措。
“圣上知道的,就算是悔,如今这木已成舟,黑发皆熬作了白发,悔时晚矣!阮锦就是这般没骨头,明知早已是龙恩不沐,却仍执迷不悟,本可置身事外,偏偏惦着,欲出面去中德殿瞧瞧故人!”御前娴雅的身影欠身施礼,面上的苦涩又无奈地抛下了。
“本想……,本想于你提……,怕你怨朕,今日既提了,朕听后高兴,就知这宫中你与朕心往一处!”诸葛豊迟闻言,满脸欣慰,因为感念,只捉了女人的手,落满深情。
“瞧瞧,难道我们这些在座的就起了二心?若是这般,真可就悔了!”侧座上的郭才人呷了口茶,唇畔挂起嘲弄,一旁拉下了脸。
“朕……,朕也瞧出来了,这一个个哪里是来问安的,是来寻朕的短儿的。好,只允你们悔了,朕不悔便是!”诸葛豊迟四处赔笑道。
“妹妹们且留在此处继续听圣上这欺死人不偿命的话,圣上的话,本宫一没心听,二也没力气讨了,如今赶着奉旨办差,才是正理!”皇贵妃苦笑,当下施礼告退。
“哼,本宫也没心听,无奈入了耳,这话日后与圣上自是要讨教的,现正要去皇后娘娘处见礼,臣妾也告退了!”郭才人明眸含怨,当下与皇贵妃同出了御书房。
“不是说今日你本家要来人么?”殿外皇贵妃佯装无事地一问。
“不过是一远亲,寻思着捐官的,昨日便打发了!您说我哪敢?还指望着圣上什么时候赦了我那苦命的兄弟呢!可……,姐姐,事前不是说好的,那陈娥处,这后宫谁也不去看的么,您如何这般气人?”郭才人拉住皇贵妃于一方僻静处道。
“那陈娥,我知你们好奇的紧!不是本宫灭你们的威风,那陈娥入了圣上的心,那处不是我这宫,天天没事跑上百八十回的也无妨,且别多事,惹了祸还不知!”
“姐姐这一说,想来这陈娥也是个不知事的,我以为最先去那方的是尹善人,万没想到是姐姐!”
“你以为我没事了吃饱了撑的,拿这一张老脸去谄媚邀宠啊?现下什么事也大不过敬远去,那弘义似乎对姜尚有意,这长兄为大,那洛都的事,不得落在这敬远头上,你们且饶了我这回,此事关系我这后半辈子,眼下不能和你们同吃这缸醋了!”皇贵妃长叹。
“倒错怪了姐姐,瞧我,这弘义没少替我那兄弟操心,我愣是没瞧出弘义这孩子的心,这心里怪不踏实的!”郭才人一边歉然,一边感念。
“弘义他娘走的早,整日里在外守营,多少担子他担着,且于皇后面前吹吹风儿,别让她没事就瞧着那濋章殿的不是,本宫都替她累!”皇贵妃拜托道。
“此话姐姐不好劝,妹妹我倒是能说上两句,姐姐放心,一切有我!不过倒真是好奇,那陈娥是何种天仙似的人物?我自是无牵无挂,哪天圣上嫌了,也就认了,不过那徐妃此番可有的瞧了!”郭才人眼露期待,偷偷掩嘴笑道。
“你也别没事瞅着她,自有了五公主后,好多了,这后宫皆是可怜人!”
皇贵妃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