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瞬,那倒在牡丹锦榻中的女子,眉目那般认命地一垂,羞怯中自带了风情万种,诸葛豊迟心旌摇曳,帝目渐炽,俘住玉人皓腕,君威、欲望混杂着复杂的心绪迸发了出来。
无奈织就,那握紧的手,展了开来。
朱唇也似着魔一般,覆了过去。
此中情意,深深纠缠,帝目一漾,绽出芒辉,手指穿过如墨青丝,声声追问:
“回朕的话——”
“朕给的还不够吗?”
“为何要寻死以绝恩义?为何?”
……
女子似猛然清醒,泪水奔出,摸得枕畔一支玉簪,朝自己胸口刺来,诸葛豊迟骂了声大胆,一掌打落,嗔怒中将那枕畔花簪朱钗悉数砸了出去,殿中铿铮之声刺耳。
“可……,可有隐衷?”罗巾擦拭玉人泪滴,诸葛豊迟觉出异样,温声哄道。
“蝉娥……蝉娥没有隐衷……,蝉娥该死!”女人别开视线。
“看着朕回话!”
扳过女子玉颊,那指痕尚未褪去,指腹疼惜摩挲过,玉人痛的一颤,诸葛豊迟直觉下手重了。
手指轻移,却被一截玉掌紧紧握住。
“蝉娥……,蝉娥……瞧见的是真的吗?”女人悲敛娥眉,柔弱可人。
“朕的心放在你处,还读不懂吗?那个玲珑剔透的蝉娥,朕日思夜想,却迟迟不见影踪!”诸葛豊迟端起玉颜,爱怜千般地叹道。
“为何……为何蝉娥……已读不懂了……,圣上来去恣意……,蝉娥侯君三十六日,华服美鬓,日日相盼,不见故人情意,圣上后宫佳丽无数,蝉娥自知冷宫数载,红颜老矣,如今鸳盟已尽,难入帝目,当归去了!”玉人簌簌落泪。
诸葛豊迟闻言,怔忡之时,明白了女子心意。
猛将女子视若珍宝般揽入了怀中,心绪起伏,也表了情:“不枉朕念着你,蝉娥的话,落在朕的心头,朕愿与你长相厮守,就怕你弃朕不顾,孑然一身!”
“蝉娥……已容颜不在,这等……残妆陋姿……,已辱没了圣上……”女人嘤嘤哭着。
“蝉娥红颜依旧,倒是朕老了!”
诸葛豊迟捧起眼前的美人面,有些惊喜,又生出无限怅然。
一截玉手当即掩了帝君之口,摇首时眉目含情,残泪落在脸侧,着实动人。
心花迷离,波澜迭撞。
九日后,圣上传下口谕,陈娥自中德殿移至了景澜殿。
后宫之人,瞧着此际宫中的盛景,引首相望。
身着宫服的陈娥,行止雍容,美冠六宫。
“那景澜殿,是圣上还是皇子时便居住的内殿呢!”
妃嫔们羡慕着,嫉妒着,纷纷掩门闭户,神色郁落地舔舐伤口。
“当年太后做寿,曾偷瞧过这位娘娘呢,哎呦,还是如当年一般貌美呢!”冼宫人记忆犹新道。
“是你老眼昏花,这陈娥也不过如此!”
被冼宫人贴了扫把眉,点了麻子脸的流月,当下翻了一个大大的眼白过去。
“你且醒醒吧,这便是命!你这丫头,心奸命穷,蒿草杆莫充那迎阳花,那大风刮不来元宝,是沙子,只能迷你的眼!”
冼宫人眼见有内殿女官从旁经过,忙将流月的脖颈往下摁了一摁。
而景澜殿大道处的园子内,也早早侯了二人。
“这陈娥好美哦,是我姜尚活这么大见过最美的女人呢!”假山后姜尚露出脑袋赞道。
“却不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莲歌想起流月道。
“还有谁会比她还美?这陈娥可是公认的美人!”姜尚好奇,想不出这最美的女子是何等的天姿国色,不禁有些茫然。
“当然是我!”
身后一中气十足的声音,不用回首,也知是那洛都。
如此自不量力,世间恐找不出第二人,姜尚与莲歌对视一眼,皆笑作了一团。
“丑八怪,笑什么?”洛都叉腰不悦。
姜尚、莲歌冷眼转身,这方瞧见这洛都今日穿了一件樱桃红色的滄岳朝宫装。
“天!你你你……,如何穿成了这般?”姜尚围着那洛都打量了半晌,挂着八字眉惊道。
“是皇子的正妃才能穿的装束,本公主现下要去见大勇士!”洛都瞪了莲歌一眼,扭腰而去。
太子妃也没这么穿啊?
莲歌嘀咕,瞧瞧自己的宫娥装,直觉这洛都不该出现在人间!
“快!四哥危矣!”姜尚惊地搡她一记。
莲歌回神,当即颔首。
就算那小四儿昔日有千般不是,可古人曰:不以一眚掩大德!
何况那小四儿浑身是伤,而这洛都,是让人见一面,呕三回的主儿,莲歌德操高远地奔去通风报信!
清灯军帐、铁甲兵戈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