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那一个小小的角落如今空荡荡的。
昭光帝蹙眉,搁下了御笔,心中烦闷,挑帘而出时,却见福印正差使着两个小厮在外方灯下扎着一个纸鸢。
“福印,随着朕多年,朕可没瞧出你心灵手巧来,可你扎的这是何?”
昭光帝挑眉看看,却瞧不出这纸鸢形容是何。
“瞧,公公我说什么来着,不像,这女将女将,如何被尔等扎的没有了个模样!”福印见圣上也瞧不出,顿觉气馁,当即赶了那两个小太监下去。
“女将?”昭光帝一手取过,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瞧了,当下垮了脸,眸光转动间,那脸孔又僵作了一处。
“圣上,是亦不是!”
小太监瞧着圣上的表情,微微一笑。
“此话怎讲?”昭光帝铁青着面孔问道。
“圣上,奴才自没那心灵手巧的本事,那乐署的辛乌将殿下的风筝放丢了,殿下发了好大的火,辛乌姑娘闹着要离宫,被奴才拦下了!”福印当下说出一事。
“离宫?这乐署是愈发没有了样子!朕这宫可不是那外方的城门楼子,门槛低到任人随意来去、进进出出!”昭光帝不听还好,如今知悉原委,那憋了数日的心火又跳跃了起来。
“圣上圣明,奴才……,奴才也是这个意思,可奴才瞧出那辛乌离宫,不是要回什么火罗,是想去外面市集买个纸鸢赔于殿下!”
“朕可没空子去理会她是真留还是假去,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入了朕这宫,若是不守这宫中法度,管她是谁,一律责罚不殆!”昭光帝拧眉斥道。
“圣上,奴才是想着殿下于贤妃娘娘处受了屈,往日是多么爱说爱笑的人啊,如今……”福印没敢说下去。
“那是她咎由自取,你这奴才且别不知趣,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若失了朕的国威,朕唯你是问!”
“奴才……,奴才没那个本事,连只像样的纸鸢都扎不好呢!”福印叹息时,忙指了指那纸鸢。
“朕说什么,你这奴才最是自不量力,巾帼女将属三哥画的最好,只可惜三哥如今不喜画那女将了,只知手执高烛照红妆,画舫抚琴诉衷肠,都快成太平散人了!”
冷声说时,昭光帝自觉这话透了几分酸,讪讪间又独入了内殿。
翌日闲来,昭光帝于御书房的窗子处瞧着远方天际飘着的几个纸鸢,想起福印的话,心血来潮,当即提笔画了一俏生生的红妆女将,只是那眉眼瞧来瞧去,生生是那恼人的“罗刹女”,瞪视半晌,踱步来去,只神态清淡地吩咐下头扎了纸鸢,谁知那惟妙惟肖的模样,着实喜人,竟有些爱不释手。
会心一笑时,那笑容又凝于了面上,眉心深攒,矛盾千般,那纸鸢又被置于了御案处。
“圣上,这内宫各处皆在放纸鸢,不如吩咐了下头扎了各式纸鸢,这放的高的,重重有赏!”福印见状,满脸赔笑,一旁建言。
“你的意思——”
“奴才是想,这宫里头好久没热闹了,不如命画工画了画样,吩咐人扎了这纸鸢,不论是妃嫔宫娥,还是舞姬杂役,人者有份,想必各位娘娘们也是喜的!”
“福印,你这心思如今是愈发出透了!”
昭光帝斜睨那奴才一眼,心道这主意不错,只是……
目光落于那纸鸢上头,昭光帝的心又翻涌了起来,思前想后,心中的自傲和理智又占满了心田,冷哼了一声,道:“福印,朕如何要辗转来去,花这番心思送了这纸鸢出去,她既不把自己当金枝玉叶,失魂落魄、千古成恨,朕凭什么还要去招惹她,而那罗刹女本就无心,朕又何苦低眉鼠眼地求她欢颜以对?”
“圣上,您何苦,一个纸鸢而已,奴才去办差,自不会让圣上颜面无光!”福印深知主子的脾气,瞅着上方龙影,下首劝道。
“福印,这宫中谁不知你是朕身边的人,那乐署你去不得,这纸鸢也送不得,朕以为这宫中人人都有纸鸢可追风高飞,唯独那花主舞不可,去办,朕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脾气于朕使!”
昭光帝心一横,将那纸鸢吩咐内侍拿远了去。
圣谕传下,宫中四处欢声笑语。
乐署之内,连辛乌也得了一只蝴蝶,可她显然十分不悦,“那些娘娘们的纸鸢好漂亮,听说皇后娘娘的纸鸢是一只九天的彩凤,是圣上亲手画的!”
“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自是恩典有别,这蝴蝶是百花的使者,瞧它的颜色也很漂亮,明儿随着宫人们去放纸鸢吧,毗陀提的女骑手是不能落于人后的!”
“我说零,那段秋桐的箭术果真有那么厉害么?”
“远在你我之上!”莲歌正色,打消了她有恃无恐的自大。
“虽说是娱兴,可谁不让着那些娘娘们半分,辛乌就算有本事赢,也不敢赢!”
“你知道便好,怕是你这坏心眼长多了,所以这个头倒逊色不少,也只能放只小蝴蝶!”莲歌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