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夕里,一盏灯火递过,莲歌颔首,施礼告退,朱廊处的灯花旋转,有长风拂面,行了一段,只听到身后有一语真言落下,“你放心,朕纳那谭氏,是让她活,却未有让她承恩相许的半分心思!”
莲歌蓦地停驻,回首那紫缎团龙的身影已翩然入了殿。
手握那盏明灯,那关于桃宗碧月的真身,几欲呼出,却见对面步来一线灯火。
“三哥?”莲歌唤了声,这个时辰顺安王入内见驾极不寻常。
顺安王未想到莲歌在,施礼间笑道:“亏得你在,不知圣上那方的气可消了?”
“圣上才纳了妃,哪还有气?正欢喜的很,必是要请三哥喝喜酒的!”莲歌寻了诸葛小四的乐子道。
“也酸了不是?”顺安王朗笑间,附耳低语道:“说来,本王是来给圣上贺喜呢!”
“怎么?今日这宫中难道双喜临门了不成?”莲歌闻言一旁犯起了嘀咕。
“是一喜还是双喜本王说不清,可那桃宗碧月现身了!”
“三哥?”
“元年入宫的采女丁良佩,封了一才人,前些日子宫中放纸鸢的时候,那纸鸢以杜鹃为讯,传往了宫外,圣上让暗营详查!”
“那纸鸢乃内侍省分发下去,不是悉数由世代侍奉皇廷的工匠所制,怎么会成了暗讯?”
“贼人无孔不入,自丁良佩被暗营密查,那外方的纸艺斋堂也消失了不少工匠,抓到的几人,皆殉了主家!”
“那纸鸢上的暗讯可查出是何?”
“明夜子时,乐署会有行刺!”
莲歌蹙眉,那桃宗碧月当是谭庆枝才对,如何又冒出了个丁良佩?”
“殿下莫虑,那乐署有暗卫相护,十分安稳!”
“昨儿出了宫,圣上才训教过!”莲歌试探道。
“已听了暗卫奏报,虽未出什么差池,可到底是危险!”顺安王吐出忧虑。
凌霄言随行暗卫无一活口,如何会有奏报?
心中惴惴,贼人依然是无孔不入,莲歌惊觉这暗营到底还是潜入了梁贼的人马,而乐署的暗卫来自于僩関,谭庆枝在暗中已运筹帷幄。
“三哥,不知那日的纸鸢可都一一查过,三哥曾说梁帝生性谨慎,如今僩関暗侍轮递,是否还会以杜鹃为讯呢?”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那女娃辛乌好个本事!”
“她是嫌自己个矮,只能放个不中用的蝴蝶,平日里说话也是听的!”莲歌尴尬道。
“本王自不会寻了她一个毛孩子的罪去,殿下说的,本王也心存隐忧,只是那丁良佩不仅以杜鹃为讯,连喜鸟撞墙一事也与她有关,她已招认自己是桃宗碧月,而她的贴身女婢皆是经过训育的细作不错,当下也只能做此解了,至于以后的事,一切皆无定数!”三哥苦笑。
“那丁良佩是亲口招认的吗?”
“本是一心要与那些细作同生赴死的,被救下了,这世上不仅一个凌霄,身为桃宗碧月的丁良佩亦是想脱离这局面的,只是她不如凌霄幸运,遇到了殿下!”
一切天衣无缝、滴水不漏,莲歌一时哑口无言,只是这宫内恐怕不是“双喜临门”,而是又上演了一出“苦肉计”。
为了让暗营打消顾虑,桃宗碧月竟牺牲了一子,她的动作还真是不少!
回到乐署,一个突然冒出的黑影将她吓了个神魂不在,直到她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辛乌——”莲歌黑脸斥道。
“零,她的人来过!”女娃扯住她的袖子低声道。
“谭庆枝?”莲歌大惊失色。
“皆是身手凌厉的暗卫呢!而内中一片狼藉,你不会想瞧的!”女娃一五一十道。
挑灯而过,内室如遭洗劫一般,凌乱不堪,“那么,你呢?他们——”莲歌提灯相照,见那女娃一动不动,不禁急了,“辛乌,你怎么样,吓到了是吗?”
辛乌没有被那些细作吓到,她被眼前关切的眼神吓到了。
她不喜欢人世的这种亲昵,一点也不喜欢!
“天杀的,那些细作如何能吓到辛乌呢?辛乌于黑市见过的枭首比这宫里的人还多!”
这却是句实话!
见她无事,天不怕、地不怕地立着,莲歌一掌飘过,女娃未有防备,跌倒了去。
“哈,我说毗陀提的辛乌,且记了这痛,在毗陀提有主上在,你才可以威风八面,只是这宫里,如今你的命在阎罗王处!”莲歌正色道。
“天杀的,该担心的是你,他们找的是那本旷世奇书吗?”辛乌想起一事,爬起问道。
“随了你家主上黑市来去,果然是长了不少的智!”莲歌夸赞地瞧去。
“天杀的,难道就任她在这地头儿威风不成?”
“当然不是!”莲歌再度飘出一掌,却被辛乌无敌的“马腿”横扫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