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武林大会陡生变故,各门各派还没来得及聊表忠心,便匆匆做结。
风月终于如愿以偿,来到了心心念念的锦都城暗牢。她全程被一张严实的黑布袋子从头蒙到脚,也不知是何地何貌。
她的双手双脚皆被玄铁打成的链条紧锁,手足腕部被铁环上的长钉钉入血肉,被拖行走动时带出沉重的铁索之声。
因她身份特殊,押解她的均是一等一的好手,步伐规整、训练有素,任她两步一踉跄,三步一绊倒,节奏也不乱分毫。
她同时注意到,除了十六人一队的押解员外,身旁还有一道刻意敛藏的气息,走路无声,若非个中高手,根本注意不到。
是清轩。
这道气息一直跟着队伍穿过许多道卡口,来到一处狭窄的走廊,她见不到光,但体感越来越凉,水气森森,应当是进了地牢,粗石板铺成的地道往深处蔓延,那气息一直跟在身后,到一间牢房,打开门,四肢上的铁索跟墙壁上的铁环相接,又是一道铁链从胸腹穿过,风月闷哼一声,她被点着哑穴,除了这点响动外,发不出其他声音。
头上的黑色麻袋忽地揭开,风月闭着眼,还是感觉有微光刺入,大概是石壁上的油灯。挟持着她的人一松开,她身躯一软,顺着石墙瘫下去,蜷缩在墙角,幸好那铁链够长。
牢门铿锵一声合上,那道高人气息在门口静立片刻,消失了。
大概是觉得她现在的状态问不出什么,被关于石牢后,除了看守的人,并没人其他人来审问她。这挺好,省了她的事,反正她也打算一旦审问,就吐血、卖惨、装死三部曲。至于他们有可能会问什么、怎么问,这些麻烦东西她全没考虑过。
她颓废地、以一种将死不死的姿态躺了约莫两个时辰,估摸着应当天黑了。突然,寂静无声的石板路上传来脚步,仍是轻若无声,却没有刻意掩饰,风月还闭着眼,心想,莫不是清轩,他来了。
随即,有很浅淡的香气飘进牢房,人未到,香先至,好像忽地移入了一株冷梅,转瞬开出一树浅花。这香气与黑牢格格不入,竟让这阴森的鬼地方没那么可怖,平添几分高洁与浪漫。
他轻声交代了什么,牢门打开了,有人走到她身侧,步伐很轻,倒是呼吸沉重了一瞬,脚步一顿,已来到了她身边。
听乌霜说,他跟清轩关系诡异,如今想是讹传。没有清轩许可,旁人铁定进不来的,难道是两人故意唱双簧?只是不知清轩派他来做什么。
她脑子里正想事,有温暖细腻的手指贴上她的侧脸,极温柔,那轻缓的力道能让人感觉出主人毫无恶意——小心地拂去了混着干涸血迹贴在她侧脸的发丝,随后一方带了清雅淡香的软帕轻轻柔柔地擦拭她的脸。
清风完全不嫌地牢阴暗的石板沾污他的白衣,在风月身旁坐下来,小心地将她搬入自己怀中,比起冷硬的石壁,这人的怀抱又软、又香、又暖,风月便随他动作。
他身上的香气极好闻,像浅淡的花香,闻上去让人舒醉,原本一身的血污,浑身没一处舒服的地方,闻到这香味,不适都麻痹了许多,风月眯了眯眼睛,身体放松,完全倚进了他怀里,就当他是块垫子。
一个水壶送到她嘴边,有甘冽的温水滋润她的唇,还特地等了一下,等她张开口。风月自被打伤,又被一顿搜查折腾,几个时辰滴水未沾,确实有些口渴。
清风喂了她几口,见她不张嘴了,才放下,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会救你出去。”
她一身血污,狼狈至极,闻言微微仰头看他,那眸子静悄悄的,有几分天真的乖巧之感,竟是一点儿也不怕。
她被清轩一掌打到吐血,又被七手八脚钉上铁索,这一路推推攘攘,想必形象已十分难堪。那双手,却照顾得温柔、细致,若是普通人,临死前得到这种伺候,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风月自然不会无憾。那香味已让她明白,这位是清风。心道难怪他会站到千万人心尖尖上,不怕人美,还怕人温柔。
这温柔的人温柔地捏起她的腕子,小心地探查她的经脉,其实先前清轩也探过。见她内息紊乱,气海空空,被震碎了全部经脉,分明是个废人。
这样一个废人,清轩还要封了她几处大穴,以铁索穿体,可见他是如何谨慎。
抱着她的人突然呼吸一窒,像是看到了什么,风月感觉到他身躯僵直了片刻,而后慢慢地捧起她的左手,像捧一个易碎的瓷器。
她的左手腕套着一只精致的银护手,其上几根银色手链套在指根。护手与手链覆盖了她的整个手背,不仅十分美观,还是个精巧的暗器。她事先卸掉了银针,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装饰品,才没被取下。因这个东西,还让那铁环往上钉了几分。
风月以为他是发现了这个暗藏玄机的小玩意,却感到有温热的水滴落下来,他竟是哭了。她的左手,被掩在银链之下,缺了一根小拇指。清风将那只手捧在心口,缓慢地颤抖起来,像是承受着不可承受之痛。那无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