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县城的杨家渐渐成了城里人的模样。思杰毕业分到了好工作,做媒的人也越来越勤。思杰跟杨公同张氏说了娶妹巧的事,两老觉得干兄妹怎么好嫁娶,于是软言硬语地不准。思杰同他们吵,他知那两老还是要他娶个吃官饭的人,故也辞了好工作到更远的地方读更多书去了。三年戴孝尽,他悄悄回了郎水看妹巧。只见妹巧正河对岸洗衣裳,唱娃歌,背上背着个小小的人。
她嫁人了?
没嫁。
那孩子是?
河滩上捡的。扔孩子的人为躲计划生育,原想将这女娃让大河冲走,谁知被起夜的妹巧一呵,就踉跄地跑远去。
思杰知道么?
不知道。他见了这场景只顾心灰意冷,默默地又回他的远方去了。
可那妹巧怎么疯的?
妹巧一心想把孩子养大,处处细心和小心,谁想这孩子大到和别家孩子一样上学了,却发生了意外。
什么意外?
孩子们放学后偷偷去游泳,那女孩一个“鸭匿水”,人就不见了。同学们去告妹巧,妹巧急白了脸去救。她救不到人就叫了镇里人帮找,找了一夜,在河湾处找着一具辨认不清的童尸。妹巧不信这是她家的,一个劲地沿河下游找。某天某处的某个早晨醒来,她就疯了。
到了。前面就是郎水大桥了。
那女人到哪了?
怕已过了凯里站,朝省城去了。
她沿着河边年年月月,风风雨雨地走。有人说看到一个男人背着行囊拿着伞,也跟在她后面走。男人怕她冬天冷,给她披上层层叠叠的衣裳。后来男人走不动了,先她倒在了不知地名的河岸边,没在白茫茫的雪堆里。
那男人是谁?
说不清。
哥。
嗯?
我想去看看黑瓦杉木屋。
早没人了。
就看一眼。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