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喝水就又想起他给的茶和所谓的“零嘴”,晕晕乎乎的感觉不仅没下去甚至还愈演愈烈。
直到杭清奉从书房出来寻她,两个人心里都不太自在,也就没看出对面的人如今跟自己是半斤八两的状态。
“找我何事?”叹气声响起,熟悉味道的热茶和点心推到桌上,桃昭思绪又跑偏一瞬,再想起正事时又将刚刚的局促紧张抛却脑后。
同样的话再说一遍,又补充上白泽的分析和结论——当然,考虑到这位故人的身份背景,桃昭只说是朋友的商讨。
做好被追问的准备,杭清奉却只是顿顿握着茶杯的手,而后若无其事地避开了这位“朋友”的话题“按照你的性子,自然是不会甘心于这一时的缓兵之计,对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但桃昭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些别的可能性,忍不住挪挪位子从对面坐到他旁边,做贼心虚似的压低了声音“所以还有别的办法?”
兴许是有些着急,杭清奉往常整齐束好的长发有一缕垂到了肩上,又因风吹起发尾点了几下她的脖颈,带来些痒意。
“你那位朋友——”他拖了拖长音,在朋友二字上重重读音,像是某种挑衅似的挑了下眉间“想来是个循规蹈矩的死板性格。”
明明没有什么特殊词汇,语气腔调却感觉无处不在针对白泽。
杭清奉凑近桃昭,两个人本就近的距离更是缩了一块,他低头瞧着那亲昵蹭他脸颊的小块黑雾眯眯眸子“妖遵循欲望、依照本能修行确是不假,只是这所谓本能也是有寄托附体之物的,要猜猜看吗?”
本能这种意识流的东西也会有宿体?
神识?灵魂?率先想出的两个答案被判了错误,放在石桌上的手虚握,无名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桃昭又将考虑范围锁定在每个种族所各自共有的东西。
“传承……又或者是血脉?”后一个答案终于让杭清奉点了头,将她的手拿起放到自己腕间找到一条经脉下压“依靠灵气修炼的族群与人不同,只要元神不灭便算不上死亡,但血脉却依旧能影响许多,传承只是其中之一。”
两人一时无言,在这安静之中指尖下经脉血液的流淌声愈发明显,桃昭明了的点点头,松开手放回到膝间。
经脉是修炼的基础,也是相当于他们半条性命的存在,杭清奉这般自然的将自己经脉交到她手上,表示出的信任让她动容之外也忍不住后怕。
上司咱能不能惜命一点?
说了半天似乎都是在绕圈子,继续把自己从死胡同救出来的桃昭忍不住又问“那是有能让妖族免受血脉影响的法子吗?”
“自然是有的。”杭清奉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那副悠哉悠哉模样说出的法子却透着股诡异劲。
“既然你说的那妖承受不住血脉中的本能,那不如让她放弃自己的一部分血脉,中和自己的妖性,这样既不会失去理智,以后也能继续修炼下去。”
桃昭越听越有种不妙预感,抱有几分侥幸心探探脖子试探“你说的放弃一部分血脉的方法是?”
换、血。
说出这个词时,杭清奉的脸上再看不出一丝神色,不是常日的吊儿郎当,也不是偶尔会在桃昭面前表现出的温柔撩拨,只是片虚无。
这表情是陌生的,却又诡异地让人感觉熟悉,桃昭恍惚间回想起白泽在画舫意图抹消她存在时的表情,两人竟隐隐有些重合。
神性。
桃昭又一次想到这词。
她本还有些侥幸心理,想着如果有白泽的秘术和自己的治愈,这换血的法子也不是完全不可实施。
毕竟这些日子两人的感情她也是完全看在眼中,如果知道可行,宋卫只怕会赶着送血。
但杭清奉随后的补充狠狠击碎了她的美好构想,他只是坐在那里,虚无的表情在看到桃昭时才多了些感情波动,抿抿唇瓣不忍道
“妖族血脉会同化身体里含有力量的血液,所以这换血的对象……必须得是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