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完全不可能。
大脑先思考之前做出抗拒的结论,桃昭印象中的杭清奉是个看不出深浅来历,以懒散形象示人却将一切局面掌控在手中的观棋者。
至于他究竟是否要参与棋局,又会以何种情况下加入,这都是除他自己外无法得知的谜团。
对于在这段时间相处中被吸引这点,桃昭不会否认,但同时她更无法确定的是这份好感究竟是出于自然而然的本心,还是因无依无靠只有杭清奉在身边而产生的错觉。
再或者说,这可能也只是棋局上的一手,是早被预测好的“必然”。
但若是说这份尚无法定性的好感甚至大于自己对记忆的需要,成为自己最渴求的事物,她会毫不犹豫地否定。
那如今这般情况究竟是因秘境即将消失造成的,还是说她恢复记忆的关键实在杭清奉身上?
身处特殊环境,一时间桃昭拿不准哪边的可能性更大,借着思考的劲把心底那汹涌波涛强行锁回小匣子,又多加上几把锁才算放心。
照常理论,身处幻境之中的人若是意识到自己周围所有皆为虚构,感受到被困者神智清醒之后幻境便会自动破解,可外面的天色却一如往常般不断变化,没有半分要碎裂的迹象。
这反倒如了桃昭的意,为防自己疏忽中露出马脚加速离开幻境的速度,她给自己洗脑般地自言自语,牢记秘境给予的设定。
既然所有的关键点都系在杭清奉一人身上,那便让她来试试幻境中的他是否能有本人的算计,以及又掌握着多少信息。
主意算盘打得万全,谁知从第二天开始杭清奉就完全销声匿迹起来,除去早上在门外唤醒她之外竟再没出现过他的身影。
在厢房中的桃昭因警惕心压根没睡觉,结果在屋内盘坐运转修炼时外放的神识便带回了消息:门口那个来叫她起床的,不过只是杭清奉的一缕分身。
那正主现在究竟在何处?
桃昭怀疑心起,天地无边,可秘境却是有固定范围的,于是放出神识小心却仔细地翻找这每一寸地方,直到第二日晚上才找到自己的目标。
他在人界做什么?
跟着传送到人界,隐瞒身形气息循着神识传来的方位点而去,楼阁建筑物映入眼帘,桃昭凝气连上四层,落在目标的露台后却是一愣。
“你来了。”像是被什么力量修正了规则,正对上桃昭翻身从窗台进入模样的杭清奉没有丝毫诧异,反倒露出个意料之中的微笑向她招呼“正好,我已经把东西布置好了,来坐。”
桌上摆着的都是她的嗜好,桃昭想起来时路上行人的热闹熙攘,脑中猜测脱口而出“你说的庆典是今天?”
杭清奉点头应了她的猜想,而后将他们曾一起挑选的部分烟花摆放在屋内角落“剩下的升天烟花已经布置好了,这里是最佳观赏席,待人潮散去我们再寻个地方将那些手持的放了。”
做出副期待的模样坐到杭清奉旁边,桃昭现在更多的想法却是这秘境表现出的种种,尤其是这几乎强制要看烟花的走向背后究竟有什么意义。
烟花从最初划破夜幕的一响到如百花盛开般争奇斗艳,虽没了多少兴趣,眼神却不自觉划过一个个图案,想要找到自己曾挑选过的样式。
白色银光随着声咻响,一跃升至到烟花绽放前的最高点,而后白蕊粉瓣的花朵就这样醒目地绽放在他们正对着的半空上。
这是桃昭在一干图样中最为中意的其一。
下意识地张张嘴想让杭清奉注意到这里,意识到此杭清奉非彼杭清奉后止住了话头,只脖子和眼神先一步地转了过去,落到他身上时正对着那双被映照着星河的眸子。
而自己的身影在这片星河的正中央。
桃昭的片刻失神被心底的提醒给拉了回来,正欲警示自己不要再被这张脸带跑,从而失了冷静和判断,仿佛自始至终都在一直看着她的杭清奉开了口“桃昭。”
他的声音不再带着那股懒散意味,也没有曾听过的或严肃或冷淡的语气,反而过分柔和得像是别人的声音。
注意着不被带跑节奏的桃昭还是被这一声呼唤拉去注意力,重又对上那双专注瞧着自己的眸子,有些不自然地发出了声“嗯?”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我心悦你。”
“什?!”
桃昭瞳孔紧缩,入耳的表白似乎与残留的记忆产生共鸣,相同的声音重复叠加却无法捕捉。
她本能地惊呼却被随之而来的连串烟花声覆盖,只能瞧着杭清奉露出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神情瞧着自己。
而在他身后,跟这结尾的烟花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夜幕被打破的碎裂声,这声音伴着天空不断龟裂延拓的裂痕缝隙,将桃昭的意识也一并吞噬其中。
“怎会出现这种事情?”
“难不成是神族要现世了?!”
“说不准是这秘境中的至宝传承被谁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