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昭听说过,太过直言不讳却又没有相匹配的势力,于是每每进言领地便会生出事端,但本人的死脑筋也压根没想过这事端出现的原因。
不过也因为他此番进言中提到的,鹤晟阳几年前曾派杨胜去墨郡寻第一琴师,结果无果而返受罚一事,桃昭才隐约从其中发觉些细微联系。
墨郡的第一琴师,应当说的是杜韵。
记忆倒退回到孙蒲的委托,桃昭想起从他那里听说到的,关于两人初次见面时候的场景,关于那个热闹的宴会。
能够瞬间捕捉发觉武艺高强之人极小的破绽,能够得到墨郡高管的敬畏,那个不知身份的神秘贵客很有可能就是杨胜。
看似中立的墨家也比想象中隐藏更深。
这种过往与现实产生联动的感觉有些奇妙,外面的月色逐渐隐没,天色更加暗沉,而在这暗色达到极致之时,代表黎明的第一缕日光于这方天地展现。
接下来的三个月,桃昭的生活变得好似杂乱好似有序,但无论在旁人眼里是何种评价,本人的评价却只有四个字。
过于丰富。
容阳诚不欺她,三个月的时光吃喝嫖赌玩样样不少,甚至能变着花样安排到了时辰,每日不到亥时便绝不放她回宫或去拾音楼休息。
身体上的痛苦倒还好说,睡眠对于她来说更不是刚需,只是每次在进行吃喝嫖赌的后两个字时,桃昭都感觉到了十分的心累。
对于她来说,看骰子点数改骰子点数不过一道灵气的事,什么叶子戏、字牌、麻将更是同样的道理。在别人纠结怎么样能赢的时候,桃昭只想知道自己该赢该输。
赌场她尚且还能控制,大不了就是平进平出图个乐呵的事,可到了烟花柳巷桃昭就彻底不会了。
生怕她们一个勾脖穿过自己脑袋,让皇帝是无头男妖的消息惊动全国,桃昭看似被勾引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识海中过了十几遍才得以完成的“心血之作”。
即使最终作陪的都是容阳视线安排好的女子,这一趟跟他人的肢体接触也寥寥几次,但桃昭还是吃不消地在第二次从青楼出来后,直奔拾音楼找到容阳。
“皇帝贵为天子,却专心追求一个身份低微的琴师,不惜大肆铺张可行吗?”手臂撑着桌面,她露出自那次事件以来便甚少出现的抓狂神色。
刚刚结束表演,容阳今日身着紫色衣衫,衬得肤色更加白皙,他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水“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甚至效果要更甚。”
“只是。”打断桃昭将要出口的话,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容阳就差把推责这两个字写在脸上“桃姑娘可有办法保证,在加冠礼之后容某不会被绑进后宫?”
他如今明面上还只是让鹤晟阳感兴趣的美人,若是真搞出专注深情那一套,恐怕容阳受到的暗算也不会少。
可是他并没有提及那些可能的危险,反倒将事情的风险局限在自己被绑进宫做妃子上,想来便是早早想好在这等着她了。
“我来想办法。”
“成交。”
生怕她反悔似的,桃昭话音刚落他就续上这两个字,紫色衣袍准备戳上她的肩膀,说句欢迎做客的笑话,指尖却感受到一股无形力量将他与面前的人隔开。
这大概就是主子所说的,桃姑娘的奇异之处吧。
容阳收回了手,清楚只要不碍着局面,他人的秘密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心中盘算着自己安排的行程该如何更新。
瞧见他伸手又收回的动作,桃昭有些疑惑不明,只是对方并无多说的意思,她也没有多余过问。
最为轻巧的前三个月过去,桃昭不负期望,在东一头西一头的被运输过程中降低着鹤晟阳的声评,并成为了能超过那个导游男童景瑜的京城通。
直到宫外的鞭炮锣鼓声响彻天外,在喧闹的庆祝声中,人界迎来了又一年的除夕。
而桃昭也要迎来自己的第一个难关: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