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林秋靠不住,月江便自己准备好了出行的一切东西,也就在这期间她脑子里有了个大致计划。
“到了延州假装是去投奔亲戚的,然后先搜集外围的消息。”
“然后呢?”
“然后看有没有机会混进知府大人的府上,混不进去就这样耗着,等有机会了再说。”
“我们就那点钱,用不了几天就花光了。”
“我都想好了,那些钱我们省着点花,每天就吃两个馒头能坚持好长时间,另外一部分拿去做点小买卖,或者去码头找份抗大包的活儿,总之吃饭不成问题。这样下去我们就能有足够时间了解当地人的生活,再过个三五年就能全面掌握延州城内部的实力分布,到时候搜集好证据,一举铲除地方黑恶势力。”
“要这么久的时间?”林秋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月江笑了笑:“嫌久啊,嫌久就把延州的相关资料交出来。”
“什么资料?”
“别给我装傻啊,朝廷在各地都有暗线,每年都会传回各州府大致情况,大统领派你来执行任务不可能不给你相关卷宗。”
“要资料就要资料,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林秋嘟嘟囔囔道,“你上午做准备的时候就可以回玄天府去拿相关卷宗看。”
“我不想回去,除非是上头的命令下来,我真不愿意回去。”
不知道为何一提到回玄天府,林秋就觉得月江变得特别冷漠,大概有的人觉得在外做个暗线轻松一些,他只能这样猜测。
延州地处京城西北方向,隶属京畿道。自古以来就是西北部的一处要塞,常年商贾云集,大量南北货物在此交易。因为当地有一处盐山和三处盐池成为重要的产盐地,于是故名为延州,与盐同音。盐作为一个重要的物资,也被作为朝廷的主要控制产品,一直以来都是由朝廷管理与售卖。
延州知府冯忠廉是本地人,出任知府十年间算是无功无过,延州一代的商贸在他的治理下说不上多繁盛也没出过大问题。直到延州通判孟立德任职之后才打破了延州原有的平静,孟立德任职一年后往朝廷递了折子揭发冯忠廉种种罪状,其中最大的一桩罪状就是私运盐铁。就在御史台刚准备启动调查延州的时候,孟通判死于毒杀,于是这事只能搁置。
月江听完林秋的总结,觉得这些信息极为不足。对于延州的大致情况只是个概述,对于延州官场的描述却只集中在知府一人身上。
“如果一方势力要做大一定不会只靠一个人的力量,定然是由上而下一大群人才能做得出来。延州那个地方是个商贸重地,为了抢夺资源必然拉帮结派,所以这个地方帮派众多。获利最多的一定与官府交好,得知府大人庇佑才能在众多帮派中立于不败之地。民间尚且拉帮结派,官场就更严重。延州官吏任职情况你还记得吗?”
月江说的这些林秋倒是听明白了,只是最后那个问题他依然回答不上来。
“不记得了,这个我应该背下来吗?”他的眼中一片茫然。
“你没看过延州的官职记录?”
林秋点点头:“看了,但是没记住。也没人告诉我要把所有东西背下来呀,我只是大致读了一遍。那么多东西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全部背下来。我现在只记得个冯忠廉是本地人,他家很有钱,他夫人家里也很有钱,他还有三个小妾,他家正在盖大宅子。我们就是去找一个账本,和偷差不多,偷到了就算任务结束。用得着背这么多东西吗?”
月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过了片刻又恢复常态。她继续道:“你把我骗过来就是为了偷一个账本 。”
“偷东西我倒是会,但是这么重要的账本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找得到,我们要找的是能给冯知府定罪的账本。”
“除了你还有哪些人去延州?”
“我也不知道这次玄天府派了几个人去,我一开始以为只是查个普通的命案,谁知道中途告诉我要办的是大案。”林秋苦笑道,“御史台估计要等我们搜集一些证据,然后才会派巡查御史下来监察。这个时候我们几乎是孤立的,没有指挥没有后援。”
“一直都是这样,习惯就好。”
“你以前执行的任务都这么难吗?”
“其实都差不多,侦查、监视、抓捕、刺杀,你说哪一样不是费神又费力。这一次其实还算好,去的是知府家里,至少吃穿不愁。”说道这里月江眼中有了一丝笑意。
林秋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不想回玄天府,你在闻莺坊做暗线的时候吃穿不愁还作息规律,每天还能沉浸在丝竹管弦声中。仔细想想也不错。”
“确实还不错,只是京城中故事太多,要去个离京城远一点的地方才更清闲,也更自由。”
蔚蓝的天空只有刺眼的阳光,她的脸藏在斗笠的阴影下,不敢抬头远望。蜿蜒的小路上只有马车碾过扬起的尘土,干燥和炎热让这趟行程一开始就让人难受。林秋在马车内换好衣服就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