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泽琛抢先道:“李叔已经到了,你还想让他等多久?”
往常放学后,都是展颜在一班门口等封泽琛一起上车。
封泽琛今日左等右等都没看见她的人影,以为展颜还在为昨天被迫上补习课而刷小脾气,按耐良久后这才纡尊降贵主动来找她。
他自以为给足了展颜台阶,没想到展颜波澜不惊地回应道:“哦,我跟李叔说过了,这几个星期他接你就行。”
封泽琛面色难看,正想追问时却瞥到了旁边的宋秋屿,刻意道:“妈不会放心你一个人回家的。”
“回家”这两个字被封泽琛咬得很重,说话间还在用余光留意着宋秋屿,像是在无声地宣示主权:我们才是一家,你只是个外人。
他敌意上头,光顾着宣战,却在无意间踩了展颜的雷区。
展颜联想到封母后来在现实中的所作所为,冷笑连连。
与此同时,静静听了半晌的宋秋屿开口道:“她不会一个人走夜路的。”
宋秋屿像是完全没感受到封泽琛莫名其妙的挑衅,又或者说并不在意他幼稚的行为,认真地看向展颜道:“你是因为要帮我补课才耽误了你回家,于情于理我都该送你回去。”
封泽琛一愣,倍觉荒唐,指了指展颜又指了指宋秋屿:“你?帮他补课?你能帮他补什么?”
展颜眸光凉凉:“关你什么事。”
说罢,她那凉飕飕的目光又转向了宋秋屿,深深看他一眼:“你跟我走。”
展颜的态度又冷又酷,周遭旁观的人都不敢吱声。
她拎起包就往自习室走,宋秋屿愣了下,几步跟上。
封泽琛盯着两人的背影,面色难看。
好半晌后,姗姗来迟的李招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封哥,你好像吃瘪了。”
原本围观人群顾及封泽琛的颜面都没出声,但有个没憋住的噗嗤笑出了声。
这似乎开启了其他人的开关,“噗噗”声此起彼伏。
封泽琛涨红了脸,低下头三两步挤出人群,走之前咬牙切齿地对李招道:“我要你说?!”
***
另一头,宋秋屿一路上偷偷打量着展颜的脸色。
直到他差点撞上柱子时,展颜才忍无可忍地驻足回头,瞪他一眼:“看路。”
宋秋屿点点头:“好的。”
宋秋屿有些揣揣不安,隐有预感自己拙劣的演技已经被勘破,而这种预感在展颜摊出课本时得到了验证。
展颜看似是在朗读文章,眼睛却丝毫没看课本,一眨不眨地盯着宋秋屿。
她装腔作势地拿捏着英式诗歌腔,语调浮夸道:“Oh, what a tangled web we weave when first we practice to deceive. (当我们初试欺骗之时,编织的网是多么混乱!)”
宋秋屿还在犹豫该如何接话时,展颜第二句话已经阴阳怪气地冒出来了:“No legacy is so rich as honesty.(没有比诚实更珍贵的遗产了。)”
展颜眼都不眨,第三句话已经到了嘴边,宋秋屿却识时务地半举起手:“还来得及坦白从宽吗?”
展颜抱胸歪头,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似乎是在衡量宋秋屿如今的诚信值,半晌后勉强从鼻腔懒懒地“嗯哼”了声。
宋秋屿在她的目光下如坐针毡,不自然地轻咳了声:“我为自己之前不坦诚的行为道歉。我其实成绩还可以,英语也应该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差,昨天卷子上大部分错题都是故意的。”
展颜不置可否,又“嗯哼”了声,示意他继续。
宋秋屿坐直了身子,抿了下唇又说:“我之所以假装成绩不好、想请你帮我补习,是因为......”
他飞快扫了眼展颜,与她四目相对时又迅速挪开了目光。
展颜有些心急,鼓励般地催促道:“是因为?”
宋秋屿深深吸了口气,就好像接下来的话比较难以说出口,需要积攒很多的勇气。
展颜看着他这模样,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仿佛与宋秋屿共享了他的紧张情绪,心跳也开始打起了鼓。
今天的“鱼缸”比昨天早上热闹了些,旁边的房间里也有人。
玻璃的隔音效果并不算强,隔壁的说话声隐隐约约地传来,展颜却一门心思等着宋秋屿的答案,世界十分安静。
在她殷切又焦灼的等待中,宋秋屿终于攒够了勇气,抬起眼与她对视。
只是,他给出的答案却完全出乎了展颜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