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老乔有救了。”
他激动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币丢在桌上,高喊:“老板结账!”
等待找零的空档,男人顺手收回自己银行卡,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二十万,他是打在卡里,还是给你现金?”
他靠得太近,乔汐刻意离远了些,说:“他给了我银行卡和密码。”
“这样啊。”男人讪讪一笑。
等拿到找零,他回身,突然趁乔汐不注意扯住她胳膊,轻声细语地问:“乔乔,别怪爸多想,你确认过卡里真的是二十万吗?还是只听他一面之词?”
乔汐默默往回抽手:“没有确认,但我信他。”
“嗨呀,你这傻孩子,必须要去确认啊。”男人明显松口气,紧攥着她手腕走出小吃店。
他站在马路上眯着眼寻找一阵,正看到斜对面有台自助取款机,便又拉着乔汐走向对面:“等转院后才发现钱不够,那就晚了,还是得现在就确认好!”
他说得好像确实道理。
因为担心爸爸,乔汐没往深处想,只看男人现在热心的模样,心里甚至短时间冒出过一丝误会他目的的愧疚。
或许在面对生死问题时,再坏的人也会保有一丝善意。
她暂时放下防备心,却没看到刚过完马路,走到自助取款机前,男人面相就变得有几分凶横。
他瞥了乔汐一眼,催促说:“快,乔乔,快去查查看。”
“嗯。”乔汐应声,当着他面掏出银行卡,掀开纸条记住密码后便去插卡。
就在这时,男人左右扫视一眼,突然发难。
深夜街道寂静,起风后行人便更稀少,他看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立即夺走乔汐手里的银行卡和纸条。
“这是我爸的救命钱,你要做什么?”乔汐当即怔在原地,看着空掉的手心,有些不知所措,“你不能动这钱!”
男人展开纸条看了眼,确认自己猜想无误后,笑着摆摆手:“反正老乔也没几天好活,你还不如先救救我。”
“我也是没办法,他们逼得太紧了。说我再还不上账就要把我腿打折。”
“本来想利用你病历骗老乔卖房子,谁知道他房子竟然是租的。”男人毫不掩饰自己龌龊心思,“还好你同学大发善心。”
“你放心,我现在就去还一部分钱,剩下的我先借来翻盘,我最近手气旺得很,到时候能双倍还你们。”
“你还在赌?”乔汐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赌了十几年,赌输了家,赌输了我,还不够吗?”
她站在原地凄凉笑笑,直到现在她才发觉自己错得多离谱。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相信一个赌徒能够回头。
“即使老乔不能转院做手术,这笔钱我也不会让你拿走。”乔汐攥紧拳头,突然扑过去抢夺男人手里的银行卡,“赌博就是个无底洞,你永远都无法填满它!”
可男人这么多年一直在过躲躲藏藏的日子,随时都在观察周围风吹草动。
几乎乔汐刚有动作,他立马弹开后撤一步。
随后,他利落翻越护栏,跑向马路对面,边跑边拦不远处行驶而来的出租车。
“乔乔,你放心,我会还你的……”他声音混进猎猎风声中。
乔汐在寒假锻炼过跑步,紧跟在他身后。
远处出租车越来越近,直到近前缓缓停下。
只差几步,她眼睁睁看男人挥着手兴奋奔向出租车。
随后,便是天旋地转。
“砰——”一声,震耳欲聋,整条街都在回荡这声闷响。
仅仅三步距离,乔汐眼睁睁看他快跑到车尾,眼睁睁看着被风刮落的破损广告牌从天而降,狠狠砸在男人身上。
她怔在原地,轻轻眨动双眼。
温热鲜红的血液,瞬间溅在她脸上,手上和身上。
与此同时,口袋里的手机轰鸣作响不断震动,仿佛在预兆着什么。
—
在贺女士那儿得知乔景安去世消息,贺知许第一时间就拨打过乔汐电话。
打了十几通都没人接听,他忙去询问司机,得知她最后出现位置后,匆匆赶过来。
午夜街道人迹罕至,所有寂静都被救护车鸣笛声打破。
贺知许从另一方向赶来,刚下车便一眼看到昏黄路灯下蜷缩在一起的身影。
即使时隔多年,那个画面都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乔汐就坐在马路沿上,眼神空洞,神色木讷地看着医护人员将男人抬上担架,盖上白布。
她脚边散落着血渍和广告牌碎片,手里虚虚握着那张沾满血的银行卡。
“乔乔?”贺知许走到她身旁,半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喊她。
他颤着声音伸出手,去握她的手,“乔乔,抱歉,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