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没说完,卫逯军上前,强行将毒酒灌进她的喉咙,她在疯狂挣扎泼洒出来的冰凉液体溅得四处都是。
模糊中,她看见路庭鸣神色愠怒,“谁让你们动得手!”
其中一名卫逯军漠然道,“各侍其主。”
随后便是杂乱的步伐和闷哼声,萧稚还想再看,却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痛,真的好痛……
萧稚不住的颤抖,待卫逯军松开她的瞬间,她便横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若非厉王求情,何待拖至度岁!
——找…厉王…
萧稚猛地睁眼。
“小姐!”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来。
她扭头看去,床榻边放着一个蹴鞠,她曾经贴身的小丫鬟荭离正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满脸担忧地望着她。
怎么回事。
她这是在弥留之际,梦到了萧府还没出事的时候吗?
荭离将糕点放下,把她身上的被褥窝得紧实了些,然后转身去拿帕子。口中还一边说道,“小姐今日落水可把我们吓坏了,幸好有厉王殿下派人将您救起……”
厉王。
厉王!
萧稚猛地起身,翻下床榻。
她神色恍惚的扑向禄苑,任由荭离在身后叫她,也全像听不见一般。等她跑到院落外,便越过眼前的两员虬髯大汉,试图推开里屋那道上辈子与她毫无瓜葛的大门。
那里面住的不是旁人,正是阿嫂口中的厉王。
可她的手还未触到门檐,就被方才两个大汉一把捁住,拖到院外的毕忧庭。
萧稚顾不得其他,索性高声喊,“厉王殿下!罪女求见!”
见她这般执拗,其中一人直接翻掌抓住她的肩胛将她腾空扔了出去。萧稚左肩一阵剧痛,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轧过了不少草芽落到地上,她撑着地试图爬起来,一双靴子徒然出现在眼前。
抬头,眸光正好与男人居高临下的视线相撞。
这一眼,便让她晃了神。
男子目若深渊,一双浓眉勾勒似剑,几缕凌乱的发须,如同不拘绳墨的丹青朱笔被寒风涤荡。脸颊上、唇瓣边,均是沾了几斗墨点大小的血迹,令本该威严可畏的锦绣朝服,凭端生出肃杀之气。
这肃杀很快也裹挟了萧稚,待她还来不及感叹这份难得之姿,便感到一阵剧痛袭来,心跳骤快,粘稠的鲜血从口鼻中喷出。
那剑锋不偏不倚的没入自己胸口,银白冷光在灼日下刺得她生疼。
这回是真的要到阴曹地府去了吧……
失去意识前的萧稚心想。
一阵无边的寥深和静谧将她环绕,族人哀切的惨叫犹在耳边,父亲慷慨赴死的场景历历在目,从事发到锒铛入狱才不过半日,每思及至此,都让她心口万般疼痛。
萧稚缓缓睁眼。
悬于高处的檀木屋脊,案几上端放的海棠砚屏,这里是她的闺房。
她坐起身,摸摸自己的脸,热的,软的,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尚还在跳动。再一低头,半掀开的被子下面,赫然是一件素净的里衣。
……她没死?难道方才发生的那一切也并不是梦?她是真真切切的活过来了?
“小姐!”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萧稚扭头看去,荭离手中端着一盘精致糕点,正满脸担忧地望着她。
“小姐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她将糕点放下,踢开榻边的蹴鞠朝她扑了过来,“小姐今日落水可把我们吓坏了,幸好有厉王殿下派人将您救起……”
和上次说的话一模一样。
萧稚摁了摁眉心,看着她素面白净的小脸,心中万分复杂。
她不记得上辈子荭离的结局是什么,可如果所有的萧家女眷都被尽数下狱,想来荭离应该也被关在某处,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吃苦,有没有被坏人欺负。
萧稚心头一软,“荭离,我给你寻处好人家,你……”
“小姐!”荭离打断了她的话茬,“我不会嫁给任何人,荭离这辈子,注定都是要陪着您的。”
萧稚动了动唇角,将她轻轻搂到怀里。
显周八年,也就是距今三年后。
宠臣萧望山一朝倾覆,卫逯军奉旨拿人,下罪诏狱。她与阿嫂被关在牢狱之中已无一丝希望,直到新年那天被灌下毒酒,命毙。
能再看看外头的风景,对她来说都已经是奢望,更何况是死而复生这件事呢?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也许就是上苍在冥冥之中的安排,让她改变三年之后萧家满门被灭的命数。
而这其中关键,似乎就是厉王。
说到这位厉王殿下……
他上辈子回到奉京之后,本该住在先帝御赐的府邸里,只是,这位王爷吹着西鄞的风沙长大,又惯来吃着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