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提前告诉他就是为了随时跑路。如果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会立刻从这里撤离……就是要住旅馆了。
女王登基庆典之前的几天其实还挺平静的。二楼原本的大堂、如今放满桌椅的那间屋子被包下来了,那里的阳台是观礼的绝佳视野。查普曼先生似乎是因此赚了不少钱,凯瑟琳问了他才知道,原来包了二楼大堂的是史密斯先生。
说起来,史密斯先生最近有好一阵子没来了。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来了兴趣,要在这里观赏庆典的仪仗队。
凯瑟琳是对这种热闹没兴趣的。她在意的是,庆典当天有更多的客人,查普曼先生给她的日薪也会更多。
如今是1897年,维多利亚女王登基60周年。这是英国黄金时代的顶锋,为了女王的登基庆典,伦敦会举行一场盛况空前的世界性的展览。英国广大的殖民地派来的阅兵方队烘托出世界帝国的超越地位,繁华的伦敦,看起来就像是下水道老鼠也能沾上一分光,变成自负荣耀的皇家御鼠似的。世界各地的来宾们让伦敦人大开眼界,如今有色人种不算新鲜了,但那些穿着奇装异服、梳着古怪头发、脸上画着难以理解的图案的人,仍旧让人们瞩目。
史密斯先生来得很早,他的一位跟班替他拿着行李,那个跟班凯瑟琳见过,他和史密斯一起在酒吧里喝过酒,是个年轻小伙子,凯瑟琳记得他叫帕克。他们要了两杯酒便上了二楼,凯瑟琳把酒送上去之后,二位男士就表示他们要聊天,不希望被打扰,凯瑟琳帮他们关上了二楼大堂的门。
凯瑟琳乐得清闲。楼下有很多客人,她和查普曼先生,甚至要加上在后厨帮忙的玛希夫人,三个人才能勉强对付如此数量众多的客人。玛希夫人每隔十分钟就要上楼看望穆德,凯瑟琳必须同时盯着后厨和柜台。
外面一片混乱,街道上人声鼎沸,马车来来往往,有马被惊到,前蹄扬起,差点踩到行人。有马车险些被掀翻,甚至车窗玻璃都碎了。摩肩接踵的街道上很快就出现了警察,骑警们一来,就严厉地要求那些马车退到道路两旁;更多的警察开道,道路中间被空了出来。
这条六英里长的进城的大道,终于迎来了真正的主人——那辆最最华丽的马车驶来,年迈的女王满身珠宝、光芒万丈地在夹道欢迎人群中雍容穿过,带着至高无上的荣耀。
凯瑟琳知道这句经典的话,“资产阶级竭尽全力的向民众灌输一个观点:资本家的财富就是整个民族的财富。即使是伦敦东区最贫穷的爱国者,一想到英国的财富和工业,便会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
她的现代经历,让她无法像那些欢呼的人群们一样骄傲、幸福。一个经历过自由和平等的人是不可能在压迫下自得其乐的。哪怕是庆典时,她还在工作赚钱。
好在她可以改变自己的情况……她有机会获得财富,这已经超过了许多人了。
庆典的结束伴随着大量人潮的退去,凯瑟琳也终于可以放松一些了。她机械地清洗酒杯时,史密斯先生和帕克下楼了。
“二楼的视野很好吧,先生们?”查普曼先生亲切地对他们说,“那很值得享受,不是吗?”
“是的,远超预期。”史密斯先生说。
“我们甚至看到了陛下向人群挥手。”帕克说。
史密斯似乎留意到了凯瑟琳,“查普曼先生,你说凯瑟琳要辞职了?”
“是这样。”查普曼先生说。
“我或许明天就要离开了。”凯瑟琳装作遗憾的样子说。
“造船厂也不错。”查普曼先生笑道。
“真遗憾,或许没机会再见到你了,凯瑟琳。”史密斯先生对她颔首,“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