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她自尽。
不知是否是因此刻真的又站在了这宫门前,过往本已远去的记忆竟如同汹涌潮水般阵阵涌来。
她其实早就知道,从前一切,祁珩从来都不曾认真,只有她在一次一次期盼罢了。
“姑娘,这是怎么了?”映冬见沈明嫣眼中竟盈起泪来,惊慌开口。
沈明嫣却似忽然回了神一般,朝后退了两步。
她突然发现,原来她一直在躲避,躲避她不愿面对的真正的无情帝王。
第一世她骗自己,是祁珩太忙,所以才只与她相敬如宾;第二世她骗自己,只要拼尽全力帮着祁珩阻拦造反之人,那便能保住三叔,保住祖母。
她一遍遍被祁珩推开,却偏生要让自己一遍遍靠上去,妄图用唯一一点筹码,换了帝王的一丝同情。
可笑啊,她自诩重生两世,早已看清世间诸般真相,到头来竟是如缩头乌龟般,未敢踏出既定命运外一步。
她明知那人薄情冷性,对她不过算计利用,怎么次次偏要去触那南墙,直到头破血流呢?
甚至到这会,到她第三次站在这宫门前,她竟然还想着从他那里“换”一份施舍。
那能在冷宫夜里赐她一死之人,怎可能因她三言两语就真正信任她,放过她呢?
“姑娘,咱们要不回去吧,回去吧……”映冬已急出泪来。
远处雷声又一次传来,一场雨瞧着就要来了,先前停驻的风此时又起了一回,将那旧年的枯叶吹进更深的巷道之中。
沈明嫣觉知脸颊忽传来一丝凉意,她抬起头,入目是水墨色的浓云,一滴雨正落在她眉心处,竟似要与眼泪混在一处。
下雨了,细密的雨丝,由浅及深,如同前世、前前世别无二致。
只是前前世,她在府内,守着母亲留下的东西惊慌失措;前世,她在入宫的小轿上,过不了多久,就会见到祁珩。
人说,最清醒之人才最痛苦,沈明嫣从前身在局中,竟不觉此语,如今方知,原来最痛苦之事,莫过尽知后事,却不得要领,无能为力。
她自负过目不忘,比旁人多些经历,可身在樊笼,到底处处限制。
就好似今日,她两世积累的经验,不过因为祁珩改了圣旨的名字,便全然失去了作用。
帝王在上,而她不过一个臣下之女,除非……
一个从未有过的,叛逆而大胆的想法,就如同天边骤响的惊雷一般乍然出现在沈明嫣脑海之中。
“下雨了,沈三小姐,还不回去吗?”
一道清冽却有几分熟悉的声音,猛然在她身边响起。
沈明嫣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像是被人看透了她一瞬间的离经叛道一般。
她扭头看去,来人眉目清隽,撑着一柄天青伞,正看向前方缓缓开启的宫门。
那人就算挫骨扬灰她也不会忘记——内阁重臣,首辅裴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