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可赢沐娘子一局,不承想你都失去了双眼,也未能赢得半分。不知何时才能达到沐娘子这等棋艺啊~”
沐梓谂一愣,似是想起梁帝寿命或已无多,便心软了半分,念叨着:“南北之战无果,或可从边破之。”
此番点醒,让梁帝豁然开朗。他匆忙拾起棋子,落下一子。
瞬间,局势逆转,黑棋将要吞没白棋。
对于棋局,沐梓谂并不在意。她捏起一子在指尖盘玩,思索道:“算来此刻,雨燕也该带情报而来了吧。”
她随意将棋子放于棋盘上,整个棋局又以白子占据主导位,似是有疑惑,她转而问梁帝,“梁帝可还记得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梁帝一听,怒从心起,一巴掌将棋盘震成了两半:“那小子!竟无视梁律,擅闯沐娘子的闺房,孤未将他剐成片便算宽厚了!”
似是察觉自己反应太过,梁帝心虚地将棋盘拢起,尽力复原着先前棋局。
沐梓谂叹了口气,悠悠起身,在宫女的搀扶下坐于软榻之上:“他为我带来了神药,亦是护主心切,何须为了此事治定他罪。”
她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况且,沐家还有一块免责金牌,此刻正攥于王大人之手。梁帝可觉能用?”
梁帝的目光随着沐梓谂的话语,逐渐转到了王焕身上。
他自是知晓沐梓谂的用意,无非就是用免责令牌换取那侍卫一命,但他却心有不甘。以沐梓谂的聪明才智,哪怕不用那枚令牌,亦能让聂子慈安然无虞地走出诏狱。
如此一来,便只得一个结果!
他盯着沐梓谂的脸,终是忍不住问道:“你是否对那侍卫……聂子慈动心了?”
“何为动心?”沐梓谂有些疑惑,此结论从何推算而来?
似是想到那侍卫与沐梓谂待在一起已有数年之久,梁帝心中更气。
他冷哼声,道:“许多娘子都如你这般不懂情爱,所以才会被那些儿郎诓骗。你如今情况大抵和她们相同,倾心他人不自知,渐落浪儿陷阱!”
这一刻,沐梓谂竟觉着梁帝与家父并无半分区别,都操着一个心。生怕不知从哪来的野猪,将自家种好的白菜拱了。
沐梓谂闷声笑了笑,似是察觉失态,便将余下的笑尽数咽进了肚中。她反问道:“梁帝怎知我已动心?仅凭一枚免责金牌?”
梁帝盯着沐梓谂,摇了摇头:“不同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现今你虽工于心计,对他人防备比以往更甚,只有道起聂子慈时才会流露出些许依恋之意。”
他快步走至沐梓谂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浓浓的思念从梁帝眼中涌现:“若那个孩子未曾在娘肚中落下,也该是你这般大。”
沐梓谂不知为何,从小便不喜人摸头。
梁帝的手只是刚黏住她的脑袋,她便躲了开来,急忙道:“谂懂梁帝未曾生得公主,却偏爱女娃之心。此前也听闻梁帝微服私访时,见到大臣携女娃游街,便要求大臣将怀中的女娃拱手相让。”
“可谂已桃李年岁,经不起梁帝这般!”沐梓谂一口气道完,脸颊上都多了些许红晕。
“孤失态了,望沐娘子不要介怀。此前你尚在襁褓,孤见过你那胖嘟嘟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梁帝虽是以笑言之,可眼中却也流露出些许悲情。
“若她还在,那孤定是你的养父了吧……”
沐梓谂并不介怀梁帝如此,可逗弄她便是不对,心中还是有些许负气:“梁帝从前便常逗弄于我,可我的要求却未曾应下半分!现今还将棋局毁去,当真可恨!”
梁帝叹了口气,好言相劝道:“免责金牌留于你自是有大用处,用在一个小小侍卫身上,沐娘子意气用事了。用些别的法子,或亦可让他脱困,又可堵住悠悠众口。”
沐梓谂思索片刻,便已得出结果:“梁帝的意思是,让我去坐上那国师之位?届时便可大赦天下,我也好铲除异己?”
梁帝转身,面对着乌压压一片的天,缓缓言道:“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法子吗?如今孤时日无多,太子尚在外巡访,朝中总得有人撑起大梁。沐娘子便是最好的选择,你之聪慧,无人能及。他人所算,皆为你心中尘埃。”
沐梓谂摸索起身,似已见到朝局暗浪翻涌。可曾经犯过的错,怎可再犯!
她慢慢行至梁帝身旁,感受着潮雨之天所带来的片刻凉意。还未片刻,暴雨便已落下,豆大的雨珠敲击在砖瓦上,竟让人觉得此为天曲。
“谂……不会再当梁国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