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除夕还有十日时,傅一从江南回来了,带着傅有今的回信。
江念卿同江沛胡扯了个理由,说谢若薇邀约,便坐着马车出府了。
傅一带她去仁善堂,这里隐蔽好说话,他将信给江念卿,又忍不住暗暗看她。
偶然听府中人议论,他才知道朝云院失火险些伤着江念卿,进宫休养又落了水。
不过离京一个月,她就出了这么多事。
傅一懊恼自己不该去送信,让她几番困于险境,性命攸关。
若非他追问,她还不肯说,也不许他告诉傅有今,徐伯那也要瞒着,说是怕他们担心,老傅一个激动直接杀到京城来。
“快到除夕了,老傅竟然还给我装了压岁钱。”江念卿从信封里倒出几张银票,笑眯眯道:“这是怕我没银子花嘛。”
傅一闻言淡淡嗯了一声,“我也会给你的。”
“那就谢谢石头啦,话说你在江府挣的也不多,够我买一本《杂病录》吗?”
“够。”傅一说着就要掏钱,江念卿立即拦住他,拍拍他的肩一脸欣慰,“好朋友,够仗义。”
傅一在听到朋友二字时目光暗淡几分,很快又习惯性垂眸掩下。
江念卿毫无察觉,转头去听徐惜推荐胭脂珠钗铺子,江沛叫她好好添置些东西,以求除夕夜宴那日体面些。
江念卿自然没有替他省银子的道理。
于是从仁善堂离开后,江念卿便去逛集市,先是去胭脂铺子里买了好些香粉口脂,又准备去选些发簪耳饰。
她在珠玉铺里挥霍了个够,路过点心铺,又让傅一去排队,她和小杏悠哉在马车上等。
车窗轻叩,江念卿掀开帘子,见傅一举着点心递给她,欣然接过,露出浅浅一笑。
“谢啦,石头。”
傅一神色冰冷目光却松软,待帘子放下后便跃上马车,驱车回府去。
茶楼二楼雅间,谢燕庭临窗而坐,拧眉看着这一幕。
不对劲。
那车夫不对劲。
谁家车夫敢这么情意绵绵地看着主子?
他心中不爽,脸色难看到不行。
孟寻站在他身侧,见他拉长个脸一副气闷模样,便好奇地凑过去看看。
冷不丁对上谢燕庭审视的目光,他立即站直了,讪讪一笑。
“主子,那小车夫还挺俊,就是不知道在哪见过,感觉有点熟悉。”
谢燕庭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冷哼道:“小爷在这费心费力,她倒好,连个车夫都不放过。”
孟寻觉得这话很冤枉人,耿直道:“江三小姐也没那对那车夫做什么吧?看着很亲民啊。”
谢燕庭酸溜溜地,“她啊,什么都不用做,就不知道多招人。”
他自知没身份没立场吃醋,更不能过问江念卿,故而越发郁闷,一口气堵在心里。
“叩叩。”雅间外店小二敲了敲。
谢燕庭不动声色收敛情绪,将面具戴上,正襟危坐,霎时变成一副冷峻模样,毫无往日的纨绔浪荡模样。
孟寻打开门,那店小二进来后恭敬道:“客官,您的醉红好了,请上三楼细说。”
谢燕庭此行就是为拿到契书,所以他伪装成前来□□的雇主,谈谈合作。
他伸手,“钱。”
孟寻从怀中掏出厚厚一沓银票递过去,一想到这马上就是别人的,肉疼的很。
谢燕庭一点不在乎,拿着钱就跟着那店小二上三楼去。
孟寻心累,有没有来管管这败家的主子。
昨天在成玉铺定制了一支上品白玉簪子,今天又来这茶楼“喝茶”。
之前对沈小姐挥金如土也就算了,好歹那是名义上的未婚妻,现在为别人的未婚妻哐哐砸钱是怎么回事?
半个时辰后,谢燕庭从三楼下来,店小二恭敬送他到门口。
上了马车,孟寻忙问道,“主子,事成了吗?”
谢燕庭将面具摘下,从袖中取出那张契约给他,“照着这个材质做一张,空的就行。”
孟寻看着上头写的“王虎”,不解道:“这王虎是谁啊?”
“城外二十里有个山匪窝,作恶多端,官府剿过一次了,王虎是他们的头儿。”
孟寻顿时肃然起敬,竖起大拇指,“主子你真是个好人,那王虎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人为他一掷千金吧。”
谢燕庭随手拾了杯茶,莫名呷出几分酸味,“一掷千金又如何,比不上车夫买的点心。”
孟寻:“?”
主子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谢燕庭酸够了,想起来还有桩重要事,道:“从昀表哥回来了,我得找他喝酒去,今晚要不醉不归。”
孟寻腹诽,谁能喝得倒你这酒坛子?
除夕那日,江念卿一早起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