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扶着灰原薰下了船。
石板路平稳,船身摇摆,水波还在晃动。船夫用当地语言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笑声阵阵。
除了告别时说的“再见”,她一句都没听懂。
贴附在夏油杰耳旁的咒灵做了同声传译,听得他愈发面红耳赤。
“船夫说了什么?”灰原薰问。
她知道夏油杰有一个翻译用咒灵,是由同声传译们的怨气形成,说是在一处贸易会的常用场地收到的。
“注意旅游安全类的。”夏油杰颇为心虚地挽过灰原薰的手臂:“走吧。”
说到安全会笑成那样么,虽说如此,灰原薰倒也没怎么怀疑。
其实,船夫说的是“新婚夫妻真甜蜜啊”一类打趣和祝福的话,明明看上去一直在认真划船的。
夏油杰没解释什么,附和敷衍了过去,但也叫人看着有礼。
这里的年轻男女结婚算早,就算两人年纪更小一些也不会叫人意外,船夫难得遇上会说当地话的外国人,就多讲了几句。
夏油要去的店铺隐藏在长巷里,门前挂了一盏花状的小灯。不少店都有挂,说是神明会捧在手里的花。
而日式店门外更常挂的手提圆灯说是容易找来魂魄,不适合放在室外,这种形状则有辟邪的意味,还能带来兴隆生意,一灯多用。
还没走进门,灰原薰就听到有小号声,是让人要摇摆身体爵士乐。
夏油报上了自己的姓氏,站在门口的黑衣人听了,立刻侧身请他入内,目光在灰原薰身上扫过一眼又移开,没说什么。
“前面有十公分左右的台阶。”夏油杰提醒。
灰原薰抬脚跨了一步,这才问:“这是酒吧?”
“你在这里也还没到进酒吧的年纪,算是类似的地方。昨天遇到这儿的店主,说需要我帮忙,今天是要具体谈谈这件事。”
灰原薰点头:“那我只要坐在一边?”
“希望你不会觉得无聊。”
当然会比在酒店里发呆好。
况且,经过方才船上的聊天,昨晚持续到今天的所有也都烟消云散。
菜菜子和美美子都睡着了,就算要学盲文的教材,也得能看见的人帮忙才有效率。
店铺门内先经一条铺了地毯的直行道,领路者带着两人来到大厅。昏暗灯光带来的隐秘感,虽看不大清,各处卡座也都坐得满满当当,夏油和灰原薰看上去同一般客人并无差别。
两人被领到了侧边的位置,桌上的占位牌被拿走,代表是特别留下的。
“老板稍后会来,还请二位等待片刻,尽管点单。”
夏油想说他是来谈事的,没什么胃口,但注意到灰原薰的脑袋动了一下。
“你想吃什么?”他问。
灰原薰立刻接道:“都有什么?”
夏油失笑,借着桌上的蜡烛灯光,一一报出了点单上的菜式。
两人坐在大厅的左侧,一边是墙,另一边,也即右前方则是比地面高出一段距离的表演台。
四下空气里飘散着一股香味,并不是食物的味道,而是花朵的香气,恰到好处的浓度,透着干净的芬芳,是适合吃东西的坏境。
夏油杰完全没想到灰原薰会点海鲜。她的适应度的确不一般,赤手在大龙虾上摸索,很快将它剥了开。
“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教我的,”灰原薰擦了擦手,拿起筷子,“只要找准中线。”
她做了一个怪像动物的姿势,夏油杰笑了:“你在这方面也很有天赋。”
“谢谢。”灰原薰夹起一块肉。
“啪”的一声,闪光灯骤然打亮。什么都看不见,灰原薰被声音吓了一跳,筷子一抖。
“是舞台上的光突然亮了。”夏油杰说。
“还好肉没掉。”灰原薰松了口气。
她是在真切地关心食物。
夏油忍住了笑:“我也很意外。”
“这不是你认识的人的店?”
“昨天才认识,”夏油杰说,“我以为他是打泰拳的选手……”
爵士乐未断,不过换了新的曲子,高昂的号声像是在催促,弦乐拨弄,响起有着古老色彩的旋律。
灰原薰咀嚼着甜甜的虾肉,忽然觉得她是不是被带到了什么可疑的地方。
很快,从明亮的舞台的两边各走出三人。六人浓妆艳抹,皆着礼裙,却叫人没法确定性别。
高跟伴随乐声跳出一小段舞曲,接着,从地下伸出长管,他们抓住金属管,同蛇绕树般将自己的身体缠了上去,二者合为一体。
卡座里冒出了几声口哨,音乐激烈起来,大多人虽还安静,但整体氛围已为之一变。
位于正中的人,着束身绸裙,每一个动作都扬起飞舞衣袖,眼波流转间全是风情。
舞姿跃动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