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响了。用过贝多芬的交响乐,被抗议说太吵后,换了肖邦的叙事曲。
此刻,它在耳旁响起。
她翻了个身,揉了揉头发后抬起手臂,拉起了身体,要顺手按掉闹铃,手指拨弄过它,闹钟滚到地上,连带着要伸手去抓的她也摔了下去。
身体僵硬,隐隐作痛,她嘟囔着“痛”,总算睁开了眼睛。
天花板上是星状的灯,侧旁窗中有光落进来,
“小薰,起来了吗?”门外传来一个男声:“小薰,今天开学,就算离得近,也要起床出门了。”
她呆了两秒,连滚带爬翻身而起,同富豪打开刚光顾小偷的家中的保险柜般,用力而迅速地拉开了门,几乎要拉伤她手臂内侧的肌腱,睡觉时并未落枕的脖子也和浑身上下一起发起疼来。
门口站着一人,印着香蕉的白色T恤和咖色长裤,稍长发尾落在肩上,搭在额前的齐刘海下,是一双明亮的圆眼。
约莫二十的青年,正笑看着她。
“呜噢,今天动作这么快。”青年一弯眼睛:“昨天说一点儿不紧张,果然还是有些兴奋的吧。”
心脏突突突地跳。
“哥哥……?”灰原薰睁大眼睛,宛若还在梦中。
“恩,怎么了?这种表情。”灰原雄望着她,手忽然握成拳,打了下另一只手的掌心:“对了,今天的早餐是你喜欢的——哇!”
头撞到他的胸口,手圈上了他的腰,进入鼻腔中的,都是记忆里哥哥身上的味道。
从来都没有改变,一直都是如此,啊,许久没有了。
哥哥高中毕业后,选择了就业,说是要正式独立,搬到外面去住了。家里自然没法出钱,但他一直在打工,房租不成问题。
薰晚一年毕业,决定升学,也顺利考上了第一志愿,哥哥租的房子刚好在她学校附近,这次便找了间大的,她也搬了过去。
从家里到大学并不远,几站的路,与其说妈妈和爸爸需要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是薰想要自由。
能和哥哥单独住在一起,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
确认好今天开学典礼上要带的东西,悠闲地吃过早饭,她挽着哥哥的手,一起出门。去往学校的路只要穿过一片树林和两条马路。
春季,樱花绽放之时,哪怕是见惯了的景色,也叫灰原薰笑意盈盈。她一边走着,一边要跳起来。
“你今天心情这么好,做了什么美梦?”灰原雄问。
早上起来,表情奇奇怪怪的,他还以为是噩梦的。
“没有啊,就是好久没见哥哥了。”灰原薰侧头道:“话说,哥哥你怎么留长发了。”
“很酷吧。”
“我是问你原因。”
“打工地方的前辈说,长发是男人成熟的标志!”灰原雄笑容灿烂,眼睛闪闪发亮。
灰原薰伸出了手,抓住他的发尾,将它们在手心中搓揉:“——也是长发。”
“恩,你在说谁?”
她的动作一滞,抬眼对上哥哥的目光,便忘了所有。
“没什么,”灰原薰笑着说,“这样走上街,别人说不定就会把我们当成姐妹呢。”
“欸,会吗?”灰原雄疑惑,但毫不在意:“那样也行啊。不过留长了以后偶尔会压到它,毛毛躁躁的时候也变多了。”
“没关系,反正以后我们住在一起,我会连同你的份一起打理,免费噢。”
“哦,真是可靠啊。”
“嘿嘿,那必须啊。”灰原薰将头靠在了哥哥的手臂上,弯起的眼中满是笑意:“你是我最好的哥哥嘛。”
*
一边一个温热的吻,柔软的手触碰她的脸颊,指尖绕着圈划啊划,两根手指撞在一起,又沿着中心往下,轻得叫人发痒。
拧了拧眉头,皱了皱鼻子,动了动脑袋,她睁开了眼睛。
“早上好,妈妈。”“早上好,妈妈。”
两个女孩,一左一右,活力十足,见她醒来,立刻蹭了过来,要她给予亲吻,声音大得,好吧,和闹钟差不多了。
她却有些愣,像在发梦。心悸仿佛离开不久,她却忘记了为什么。
有人敲了门,不待里面的人说话,就通过敞开的门走来。
丈夫来到她的床边。
今日升温了,丈夫不再穿着黑色的长袖,而是换上了白衬衫,扣子松了两颗,居家风范。
不用干活的时候,他总是穿着九分的长裤,加上这一头飘逸长发和耳钉,平日去到镇上,被人以为是艺术家的情况屡见不鲜。
“早上好。”他对她说。
“早上好。”她对他说。
两人例行交换了一个吻。
孩子们齐声“咦呃”,用手遮住眼睛,又从指缝间偷看。她朝孩子们做了个鬼脸,他则一如既往,带着宠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