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琛初不顾门口小厮的阻拦大步往堂前走去,走近几步就看见那张和暮临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暮云的脸上湿透了,还沾着一些茶叶,左脸一片红肿,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江琛初赶紧把这个可怜的外甥女扶了起来,在门外的夫人也匆忙提着裙摆往里面跑,撞见这幅场景也忍不住开口。
“虽说阿云没有养在你们身边,可也不能这么待她,毕竟是你亲生的女儿,这么做可是过分了。”
听见江琛初的名字,暮云也明白了此人的身份,是原主在原书中只出现过几面的舅舅。
原主的生母原是宛城府尹家的女儿,江家世代簪缨势力庞大,而暮铭升当时只是一个穷秀才,也不知她的生母是迷了什么心窍,哭着闹着要嫁给他。
江父江母最疼这个女儿,闹了几次之后也就随她去了。暮铭升好不容易攀上了江家这棵大树,铆足了劲往上爬,为了升官可是用尽了手段,江家可是被这个女婿拖累了不少,还总是在后面替暮铭升收拾残局。
原主的生母去世之后,暮铭升很快就迎娶了现在这位续弦,还在夫人的要求下把年幼的原主送回了乡下,对外只说是走丢了,再也没有管过。
江琛初深知暮铭升的手段,对这些话也只是半信半疑,可是找了这么些年,还是没有这个外甥女的消息。在家中一听到暮云出现在街上的消息就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赶,结果还是来迟了。
江琛初揉了揉暮云的脸,帮她把凌乱的发髻简单收拾好,心疼地抹去脸上的茶水。秦烟兰把暮云往后拦了拦,担心他们两人会踩到地上的碎瓷片。
江琛初认真地观察着暮云,声音也放低了下来,柔声说道:“阿云,可还有哪里受伤?不怕,舅舅这次来就是带你回家的。这虎狼窝我们不待也罢,没必要在这里受气。”
说着还朝着暮铭升夫妇俩瞪了一眼,秦烟兰拍了拍江琛初的背,暗示他不要闹得太难看。
被人撞见这样的场面也是尴尬,暮铭升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连忙解释:“琛初,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夫妇也是气急,这丫头实在太不守规矩,你既然听了街上的传闻也该知道......”
“我自然知道。”江琛初让秦烟兰先把人带走,转身对着二人,“你逼她嫁人,阿云走投无路才来到街上装疯卖傻。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把好好的一个孩子逼成这样!你若对我姐姐还有半分愧疚,就该善待阿云,替她找户好人家才是,现在这样算什么?”
“是她先对我出言不逊,我一时气急才会这样!江琛初,谁给你的胆子,来丞相府撒野。我和铭升一直待她客客气气的,可什么都没做她就跑到街上败坏我们家的名声,现在你说,怎么收场?”
程然琪实在是看不惯暮铭升在江琛初面前的这幅窝囊样,总让她想起自己那段见不得光的时间,和那个她厌恶至极的女人。她没好气地开口,让门口的守卫拦下即将出门的暮云。
江琛初对这位嚣张跋扈的丞相夫人可没什么好印象,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找了个位子坐下,他冷哼了一声:“你们把阿云逼到这个份上,还好意思问我怎么收场?街上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你们逼她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要怎么收场?”
在门口默默围观的暮云捂住嘴打了个喷嚏,默默地看着这位舅舅替自己撑腰的场景。看着丞相夫妇莫名其妙的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旁边的秦烟兰生怕暮云被冻到,赶紧招呼身边的女使,把留在车上的披风盖在了暮云的身上,一手扶着她的肩静静地看着丈夫和丞相夫妇对峙。
程然琪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暮铭升匆匆拦下。他对着程然琪摇了摇头,好声好气地同江琛初商量:“琛初,这件事应该是阿云对我们有些误会,我们也是太冲动了。你若想把她带回去就带回去吧,只是她在街上说的那些话实在是不好处理,不如我们两家一起把这件事捂下,对外就说阿云得了疯病,胡言乱语,免得出什么大事。”
江琛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看见暮铭升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就感到心里一阵烦躁,见暮铭升接受了自己把暮云带走,也不打算再做纠缠。
不管怎么说,这事终究是暮云理亏。本以为还要费些口舌,没想到暮铭升这么快就答应了下来。
“怎么收拾我不管,反正不能让阿云受委屈。暮铭升,这么多年我们江家给你收的烂摊子也不少吧,这件事就当是你欠我们江家的。从今以后,暮云就是我江家的女儿,同你再无瓜葛,少拿她为自己谋利”
放过了狠话,江琛初也走到了门边。门口的手下也不再阻拦,恭敬地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
身后的程然琪被暮铭升拽着不好发作,愤愤地看着离去的三人。
“然琪,此事就此作罢,不要再纠缠了。”暮铭升叹了口气,“别真把江琛初惹急了,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报了疯病,临儿也能少受些影响,所幸这孽障不是养在你我身边。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临儿嫁给衡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