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乌——
“陶公子,新乌已经同意借粮了,你为何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高琢寸步不离的跟守在陶新檩身边,观察到眼前人愁容满面,不禁疑惑发问。
边问边踩着陶新檩落下过脚步的地方,同陶新檩一同走到了廊中。
“无事,只是此行太过顺利,让我心中有些不安。”陶新檩眉头轻皱,缓缓回道,目光随着被脚步惊起的燕雀飘向天边。
贺渊虹如今在朝廷正混得风生水起,说明她背后的势力正是强势之时,这种时候,新乌怎么会同意把粮草借给已然反叛了的薛将军?
也许朝廷局势发生了什么变化,有人需要薛将军这道势力达到制衡的作用,所以新乌才同意了良储借粮的要求。
但无论是不是出于制衡这一目的,新乌给反贼借粮这一行为发生后,肯定会有其他势力来阻挠。
所以这粮能借到,但不一定能拿到。
反而还断绝了良储的后路——攻占新乌,直取国都。
他前两天把新乌同意借粮的消息送到了良储,信件上附上了他的担忧,不知道薛将军那边会有什么动作。
如今还没有收到良储传来的信件,他不免有些担心这批粮草能不能安全送到良储。
“新乌郡各州已经开仓借粮了,粮食再等四五日就能装好,我们的人也一同跟去了各州府参与借粮事宜,她们不敢弄虚作假的。”高琢以为陶新檩是担心这个,开口安慰道。
陶新檩嗤出一声笑,语调微扬:“若是她们只在这种地方做些小马脚倒好了。”
得到了回答,见陶新檩表情仍旧没有放松,高琢鼓起勇气问道:“那陶公子在忧愁什么呢,我见公子近几日总是郁郁不乐,虽然我是个武将很多东西都不懂,但若是有忧心的事了,也可与我倾诉一番…”
看见陶新檩的眼神向她移来,高琢尴尬的咳了咳嗓子,微红着脸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我们也算是…同僚,执行任务时遇到些烦心事向同僚倾诉…也是可以的吧…”
此时春风和气,风起风落,燕雀在廊中飞走又飞回。
看到高琢这番模样,陶新檩不好再愁着一张脸。
于是他动了动嘴角,好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些,感觉自己表情温和一点后,他放轻了语调,对高琢道:
“将军不必担忧,我没什么烦心事,我这张脸生来就显得哀凄,不笑便是如此,所以并未有愁事忧心,让将军误解了。”
“原…原来如此。”高琢不好意思的回道,耳朵尖都在冒着红润的血气。
说完,高琢就没再主动与陶新檩交谈。
她实在觉得自己方才对陶新檩抚慰之语太过粗糙拙劣,以至于现在都不太好意思开口说话。
而且刚刚的交谈,还让把自己弄得面红耳赤的,要是让人家看出了她的心意,产生困扰,她怕是会惭愧至死。
于是高琢离陶新檩远了几步,大气也不敢喘,想趁着这段时间把染红自己面部的血气降下去。
藏在袖子里的白玉簪子被她捏得紧紧的,满脑子想的就是让自己的脸看上去别那么红。
只是一感受到手中打算送给陶新檩的簪子,高琢就会感到羞愧异常,头也不敢抬,脸色更红了。
陶新檩稍微看了一眼守在自己身后五步外的高琢,怔愣了片刻,脸上不禁显出几分笑意来。
正想关切几句,走廊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渐停,高琢与陶新檩同时转身看去。
来人身着一身漾着水光的蓝袍,面容姝艷,身姿高挺——自是贺渊虹。
看清楚了来人,高琢走到了陶新檩身边,微微侧身,有意将他挡在身后。
脚步声渐近,贺渊虹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她目光落在陶新檩身上,眉目含笑。
见了来人,陶新檩拉了一把挡在自己身前的高琢,向前一步,冷着脸对贺渊虹行了一礼:“见过贺大人。”
贺渊虹向前踏了一步,与陶新檩距离靠得更近,然后伸手扶住陶新檩行礼的手臂,笑道:“你我之间,何必拘礼?”
“多谢贺大人。”
陶新檩起身欲往后退,但贺渊虹的手还紧紧握着他的手臂。
耳畔擦过一阵清风,高琢用剑柄抵住了贺渊虹的手,声音淡淡:“见过贺大人,不知贺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贺渊虹自然的松开了手,笑意温和,语气从容,行了一礼后道:“见过高小将军。”
随后拍了拍高琢的肩膀,为她稍微整理了肩膀甲胄的位置,语气亲切:“记得第一次见到小将军时,将军还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娇气极了。如今再见,小将军比起以前可是长大了不少,让我都不大认得出了。
当时与令母常有来往,不过如今迫于官职与令母许久未见,不知令母近来可好?”
一番话堵得高琢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