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划过细微的疼痛,文渚一字一顿:“……可是,他累,你也累啊。”
柔软的唇被她紧抿着,以至于那里出现了一片过于鲜艳的红。
“……渚宝,你怎么了?”她忽然露出这种称得上难过的表情,反让何韵清慌了神。
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何韵清急忙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你跟妈妈说说,妈妈先不去睡觉的,妈妈听你说。”
说完,她又朝屋里喊了一声:“老文啊你快出来别睡了,渚宝出事了出事了!”
“怎么了怎么了?”文伟成急忙推门而出。
他们这样,文渚刚才那点上涌的难过莫名就散了许多。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努力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着:“没事的爸妈,我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真的?”文伟成皱眉,“什么事,真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有人欺负你了?别怕,爸给你撑腰。”
文渚哭笑不得:“真不是……”
从文伟成粗糙的手背上移开视线,她轻声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十四岁生日时,你们请了一天假,带我去看各行各业的人都是怎么生活的。”
何韵清想了起来:“……那时候你还说,你喜欢那个做木雕的叔叔。”
“能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并以此维生,不是很让人羡慕吗。”
想起那时的场景,文渚的眼里浮现些许怀念。
她接着慢慢垂下头,像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你们带我看了很多人的生活,让我意识到无论如何都要做自己感兴趣的事。”
“所以后来虽然……但万幸,我仍没有远离我的喜欢。”
她的目光有些茫然的复杂,像风吹开薄尘,展露了其下被掩埋的更多斑驳:“但我也时常在想,爸妈,你们现在做的,还是你们喜欢的吗?”
“十四岁那天的最后,我问你们,你们喜欢现在的工作吗,你们告诉我喜欢。”
“那现在呢,还会喜欢吗?”
文渚的声音很轻,却含着某种更深刻的含义,让夫妻俩有片刻的沉默。
寂静里,还是文伟成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微微嘶哑:“我那时候创业玟声……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给你妈做衣服穿,你妈穿什么都好看。后来出了那档子事儿,我也想过东山再起,可惜一直拉不到投资。也许真是我老了不中用了。”
“现在跟你妈做点这种小生意,日子长了竟也习惯了……所以啊渚,你不用担心。”
“……对,不用担心我们。”
过往浮现,叹息难过遗憾种种交织纷繁,曾经的浮华烟云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错觉。
但何韵清还是温柔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已经越发动人,优秀到一直是自己的骄傲的女儿,说:“我跟你爸都忙碌大半辈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渚啊,你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吧,不要有任何负担,我们……也是真的为你开心。”
云层慢慢游走,月亮露出半边朦胧虚幻的圈。
入夜后,四周逐渐安静下来,似乎显得眼前都好像只是平常人间里如水般瞬间消散的小小一角。
黑白分明的眼中慢慢溢出一声怅然叹息,指尖越发用力,在柔软掌心的中央挤压出一排红艳的月牙。
但文渚语调里的笑意却如同晴夜的月色,柔和而未有阴霾:“……好,我知道了,我不担心你们。”
回到房间后,电脑还未息屏,优雅的圆舞曲循环播放着,一如十分钟之前。
文渚闭了闭眼,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
该有的股份她不会放弃,玟声迟早会重回他们文家手里。
而谢家,还有当年参与过的其他人,也一定要将他们家的辛苦全都尝受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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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她这边的苦大仇深,方乐之正跟着一个一身潮牌的男人进了酒吧。
深黄明紫的射灯缭乱照着舞池,男人熟练穿过一楼吵闹的男女,本还算端正的五官上因谄媚显得油腻:“方姐,就是这个包厢了,盛哥也在里面。”
“哦,好。”冷淡应了句,方乐之推开门,里面正喝酒玩骰子的七八个华服男女一齐看过来,齐齐招呼道:“来了啊方姐!”
“姐我们就等你了,你不来我们都没敢开酒!”
坐进中间的空位上,方乐之闻言长长挑了一下眉:“是吗,那你们喝的这是什么。”
“这种也能算是酒?”一个人嬉皮笑脸道,“可不敢辱没了咱方姐的名声。”
“……”方乐之沉默了一瞬,朝边上另一个身量高挑,坐姿却比任何一个人都吊儿郎当的男人抬起了下巴,“盛惟,这都你从哪里找来的马屁精,太低级了。”
她这样不给面子,盛惟反倒是笑了一句,狐狸眼里浮现出一丝揶揄:“我这不是想着好久没见你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