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太平间里的一具具尸体,项层韦内心是复杂的,尤其是第十一号,让项层韦的心久久无法平静。他转过身,一,二,三……对太平间的尸体进行了一一点数,点验完了尸体之后,他特意来到了十一号女尸前,用手轻轻掀了一下盖在尸体头部的白布,掀到额头,他又停手把白布重新盖上了女尸的头部。他的心情够烦恼的了,窗外坟墓地里的那座丘房埋葬的逝者与太平间第十一号女子都是年轻人,都是被同样的心理疾病夺去了生命,这是多么的悲伤,一个个人生悲剧时刻都在牵扯着他的心,使他难安。他深深喜欢的那个雪夜女孩怎么样了,为什么十一号有点和她相似,她现在还好吗?他给她的信,该收到了,难道她早已把他忘记了?她的心理疾病好转了吗?听馆长的意思,十一号女尸与安允媛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她不会是安允媛吧?别胡思乱想,怎么可能是呢!深更半夜的,好好值班,后天你还要给十一号化妆呢,她的家人要求很高,你要提前做好几套方案,为她留下最美的容颜。
项层韦专门整了整十一号尸体上的白色布单,整理完毕后,他低头向女尸鞠了个躬,以表示对逝者的遵重。鞠躬完毕后,他缓缓走出太平间,站在走廊上呆呆地看着走廊的窗子。此时,窗外刮起了狂风。阵阵狂风透过玻璃缝隙,如鬼哭狼嚎一般。项层韦打了个冷颤,他一个箭步冲到窗前,打开走廊尽头的那扇玻璃。一阵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他倒吸了一口气。窗外的阵阵狂风,吹的好猛,连绵的群山,一片暗淡,不远处的那片乱坟场,几珠松树被吹的来回摇摆,像是几个跳广场舞的大妈,不厌其烦地跳着她们热衷的舞蹈。丘房前的二只白帆,在阵阵狂风中时起时落,一会在空中飞舞,一会儿在地上打转。
坟墓地里凄凉的景象,在并不算很昏暗的天空下显得尤为突出。天空薄薄的成片乌云,如飞沙走石一般流动着,一轮残月时隐时现,向地上的人们述说着千百年来的仓桑,使天空下的人们对人生有千种万种说不尽道不明的忧思。这夜空中的残月,残月下的坟墓地,残月下的太平间,足以让每个深在其中的人感到压抑。
项层韦望着窗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仿佛听到有人在说话。刚开始他没在意,他想可能是自己的精神不太好,愰惚之中又产生了幻觉,这种幻觉就如同他刚才发现安允媛在坟墓地里一样,再要么就是窗外的狂风让他误认为声音的原由。他继续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看着一望无尽的天空。接着,他仿佛又听到了声音,只是声音很弱,他测耳倾听,声音又没有了。恰好这时侯坟墓地里传来了乌鸦的哀呜声,那声音极其惨,为夜空增添了几许凄凉。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声音来自外面,太房间里没有活着的人,也就不可能有人说话。
在一处值班的本师傅本馆长,离他这儿一百多米远,又隔着一些房屋和院落,想要到他所在的太平间附近,需要七拐八拐,穿过一片竹林,再过几条青松树的马路。一般没事的情况下,谁也不会深更半夜跑到对方那里惊挠对方。没错,本师傅的确对他倍加关心,他的聪明,他的技术,他的为人,让本馆长格外喜欢他。傍晚的时候,本馆长说他做了好吃的,晚上给他送来,如果是本师傅来,他会一边大声说话,一边向他所在的地方走来。因为本师傅知道场馆特殊,怕突然惊吓着他,这是事先本师傅郑重告诉他的,既然没有本师傅大声说话,就说明本师傅没有来,那么,确实是他把声音听错了。
项层韦确定外面有乌鸦的哀鸣声后,便严肃地对着窗外的鸟儿说道:“鸟儿呀鸟儿,你想干什么?难不成恐吓我?我只怕活人,不会怕死人,你以为你在坟墓地里哀叫就能吓得了我?门都没有,想抢我钱的人一听到我的工作,都被吓得撒腿就跑,小样,你还想比贼人可怕吗?我就站在这儿听你叫,我看你能做什么怪!”
“这,这是哪儿啊?我好冷!”项层韦好像真的听到了有人在说话。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窗外有避风的鹦鹉,在重复着哪个人说话?这大自然真是奇怪,九大行星(当时还没有正是把一颗低矮的行星排除)是那么浩瀚,地球说大也不太大,怎么就造出这么多‘怪物’,包括二条腿的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二条腿的,四条脚的,等等。哈哈,真有意思,鹦鹉这玩意儿还会学人说话,这个小小的蓝色的星球,太不可思议了!
“有人吗,这是哪里?”
“啊……太平间里真的有人喊叫?”项层韦诧异了,这是咋回事,场馆大门紧闭,除了本馆长,没有外人进来,难道本师傅来了?不会吧,假如本师傅来,肯定会用适当的方式告诉他,以免惊吓到他。何况本师傅是男人,而刚才明显是女子的声音。他既没有喝酒,也没有产生幻觉,他百分之百的肯定,是活人发出的危弱声。他不相信人世间有鬼魂,他也不相信太平间有人说话,可是刚才的声音确实是太平间里发出的声音呀!他要再仔细听个明白,他轻轻推开太平间的门,全神贯注地听了起来。
“这里好奇怪,我到底在哪儿?来人呀!”太平间里又传出了女子的微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