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寺几日后,在山上憋得慌,我一溜烟出了寺。一路理了理头发,扎成一小子的发髻。刚下山腰见着一些采药的药农,他们也不采药,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京中实事。
“你知道吗?桓将军要回朝了。”
“上次从洛阳回来也说要回朝,还不是被几个御史挡在城外,愣是进不了城门。这次也不一定回的了朝了。”
“说是来恭贺陛下喜得麟儿的。”
“这理由倒也合适,不过,王家,谢家会让他进城吗?”
“看来你肯定也听说了,传闻说他这次回来是杀王家和谢家的,要清君侧。”
“这个我当然听说了,说来也真是可笑。那王仆射一听这消息,吓得连朝板都摔碎了,这不,拖着病躲着不上朝呢。”
“那谢家呢?”
“谢家人倒是满不在乎,你看谢尚书还是神色自若的出现在朝堂之上。”
“这朝堂就更有意思了。”那人说的如此得意,我实在是按耐不住,挤上前催促道:“朝堂怎么说?”
那两人见我一个生人,愣了一下,但见我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娃娃。便放下了警惕道:“其实这也是朝廷公开的旨意,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朝廷安排王家仆射大人和谢家尚书大人迎桓将军入朝。”
我自信的说:“这一定是谢家请的旨意。”
两人见我这么说,有些不解。其中一人便道:“你一个小娃娃懂个啥?”
我双手往背后一交,摇头道:“要论世家门阀,王家的先祖在南渡前可是洛阳城中累世勋贵,南渡后更是辅佐南梁的不世功臣,而且王家族中人才济济,有琳琅珠玉之说。而谢家,新出贵戚,南渡前无名寒族,不过借姻亲才爬到高位,借玄学扩衍门庭。若放在前些年,王家都不屑与之比肩,即使这些年谢家也没有什么不世功勋昭世。桓将军来帝京杀谢家做什么?”
“可是传闻是王家、谢家一个不少呀?”
“你们想想上次桓将军回朝,你们是在他不得进京后才知晓,怎么这次,人尚在千里之外,便全城皆知了?这是有心人在散布。”
“谁在散布?”
“若我没猜错定是那谢家,想通过这次桓将军来朝提高名望,提前散布桓将军来朝的信息。不过也算有胆识。这次桓将军来绝对来者不善,谢家要能应付,定会让世人刮目相看。让世人承认谢家与王家齐名的实力。当然这绝对是个险招,弄不好人头落地,桓将军可不在乎杀一个谢家人。”
我说的正是唾沫横飞,手舞足蹈之时。一只手靠近了我的耳朵,拎起我的耳朵,将我拽出了聊天的人群。我另一只耳朵立即派上用场,听到这拎起我的耳朵的人骂骂咧咧道:“好个猖狂的家伙,竟敢妄议我家,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还是吃了豹子胆?”
这下我不需要回头也知道他是谢家人了,我面前的两个聊友立即弃我去。我见丢人已丢到家了,也不怕再丢了,便用双手抓住那拎我耳朵的那手,人也顺势转了过来。终于让我见了那手的本尊了。一身白衣,非要罩个天青色的纱罩,是飘逸。对于一个年纪刚刚及笄的少年来说的确不俗。可这不俗的少年就这样一路把我揪到阿姐面前,重重摔我在阿姐面前。
就在阿姐和众人吃惊之时。少年跪下了,“小生广陵谢家谢灵玄拜见公主。”
阿姐一抬手,拦住欲上前扶我的女官,用手一指我“原来是谢家公子,不知这是何意?”
谢灵玄见公主手指着我,立刻明白了阿姐的意思。赧然的说“上山时抓的小丫头,居然妄议朝政。还说是公主殿下的师妹。伏鸢神尼怎会收这样放肆无状的徒弟?”
阿姐听完笑了,也不顾谢家那位公子,上前来扶我起来,把我推给女官们。缓缓道:“师傅向来只收有缘之人。谢公子,不知我师妹说了什么胡话,但看在她年幼无知,把她交给我吧。”
这下轮到这位谢家公子傻眼了。
我一骨碌转身挣脱了打算来扶我的女官们,在这个自命不凡的公子哥面前转了几圈。好好的把他打量了一遍。他还是厌恶我,用眼角瞪我。
阿姐示意我休得胡闹,我只有退回她身边。罩着手在她耳边说:“人都说谢家是仙风道骨。我看像是像神仙了,但骨子里终究是俗世凡人。”
阿姐给我一个嗔怒的小眼神,“不知谢家公子,今天怎得了闲,来这孤山荒寺。”
谢灵玄立刻整了整衣饰,挺起身板,朗声道:“近日桓将军将来京城朝见,朝臣已商议由我家叔父和王家伯父接迎桓将军。但女眷方面,希望公主出面,处理女眷朝宴等琐事。”
“这是父王的意思吗?”
“不,这是朝臣的建议,已上达陛下。其实陛下已经首肯了,但陛下不想勉强公主。所以派属下来问问公主的意思。”
“如是陛下的旨意,我定当遵循。”
这些话我自然插不上,但我心里犯嘀咕。一个朝臣的夫人,自然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