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往西院来请赵悦去书房议事的时候,院门反常地关着,敲了半晌,来开院门的却是一个他未曾见过的姑娘。
“……你是?”乍然对上陌生姑娘的翦水秋瞳,他一时有些别不开眼,愣了片刻,方才想到自己这傻愣愣的模样定是不好看的,于是慌忙拿出一副端肃的样子来,随口作此一问,却忘了自己原本是来找赵悦的。
夭夭尽管不识得他,却晓得初见这府里的人,必得都是客客气气、礼数周全的,于是微微笑着道个万福,口称:“夭夭是我家公子的侍女,见过大人。”
对于“公子”这个词,王朝有些迷惑,在他的意识里,压根没把赵悦同这两个字连在一起,直到赵悦抱着猫从房里走出,问道:“夭夭,是谁来了?”他方才回过神来,想到了此行的目的。
赵悦将猫交给夭夭,便朝书房而去,王朝心不在焉地跟在她后面,连赵悦问他究竟有何事,都没有听到。
事情要从今日凌晨说起。
天光未明的时候,一声尖叫,划破了开封寂静的夜空。
柳家是开封有名的富户,家中是做丝绸生意的,从南方到北方,开了不少铺子。
赵悦跟着展昭带着张龙等人进入柳家内宅的时候,不禁感叹这宅子规模之宏大,装修之富丽堂皇,是自己见过的大宅子中数得着的。
可是进到柳家大小姐的闺房后,这种感慨便完全消失了。
再华美的装饰,也无法掩盖房中阴沉的死气。
柳家老爷和夫人已经哭晕过去,被搀扶到别处休息。
柳家大小姐,柳依依,她的尸身已经被人从梁上松了下来,停在房间正中的地面上。
为何不放到床上?因为床上,有一片血迹。
那血不多,但是看血量和位置,应该是从柳依依下身流出来的。
仵作验尸,证实了赵悦的猜想。
“展大人,赵大人,根据尸体上绳索的勒痕来看,柳家小姐应当是自缢身亡。只不过……”仵作停顿了一下,又道:“柳小姐死前,曾经被人侵犯过。”
赵悦只觉得心中发闷,同为女子,她更能感同身受。
这种事,在一千年后的世界,给女子造成的心理伤害也是相当大了,更遑论北宋这个封建王朝?
柳依依经历了这样可怕的事情,自缢自然就成了她的不二之选。
赵悦并不赞同她这样做,但是能理解她。
张龙突然叫道:“展大人,这里有只蝴蝶!”
那是一只纸折的蝴蝶,用各种颜色仿照真正的蝴蝶身上的花纹,描绘得栩栩如生,颤巍巍地倚在瓷枕上,仿佛随时振翅欲飞。
赵悦叫来柳依依的贴身丫鬟,问她:“这可是你们小姐之物?”
那个小丫头连惊吓带伤心,早已泣不成声,泪眼模糊,努力辨认了半天,方道:“回大人,奴婢从未见过此物。”
“最近,你们可曾遇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
丫头回想了下,才迟疑道:“小姐平日不出门,总在绣楼上。只是,昨日是初一,我陪小姐去相国寺上香,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青年男子,小姐上香时,他便站在不远处,一直盯着小姐瞧,还冲着小姐笑。小姐有些着恼,上完香后很快便回来了,原本还想去街市上逛逛,也没有去。晚间小姐好像不太舒服,也没吃多少东西,早早便睡下了。”
“你没有陪着小姐一起睡吗?”
“我原本是陪着的,可是刚睡下没多久,就觉得特别困倦,眼皮沉沉地睁不开,一下便睡着了,后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天快亮时,我才醒转,发现自己不知怎地,竟然睡到了院子里,等我进房看小姐时,就看到……看到她已经、已经悬梁了……”说到此处,又嘤嘤哭了起来。
展昭一直捏着那只蝴蝶端详,听到这里,抬起头来,只说了两个字:“花冲!”
赵悦接上:“花蝴蝶,那个采花贼!”
“你也知道他?”
赵悦点点头,上辈子看的书还记得很清楚。
接下来的几天,开封府所有官差全数出动,全力追查花冲的下落。
可是那花冲当真是狡猾无比,也实在猖狂,不仅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查的蛛丝马迹,还接连又犯了三起案子,每次得手后,都会在枕头上留下一只色彩斑斓的纸蝴蝶。受害者既有大家闺秀,也有小家碧玉,无一例外的,都是容貌姣好的妙龄少女。
一时间,开封城内有女儿的,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