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悦的心倏地猛跳了几下，她强自镇定，淡淡问道：“你不是不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吗？为何又要用这样的说辞来骗我？”
“我自然不能知道，但是我施法遇到这样大的阻碍，稍加探测的本事还是有的。关于你的记忆……好像被封存在他心底最深处了。”
原来人还可以有这样的本事，想忘掉的事，便可以直接封存得彻底。
看来，他是真的很想忘啊！
赵悦默想，半晌，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很快转移了话题，问道：“所以你现在怎样打算？如何安置你的楚楚？”
“哎……”沈鹤松叹了口气，赵悦突然又产生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他叹气的时候，会有气呼出来吗？
“是我百密一疏，自以为有十足的把握，没想到竟会遇到展昭这样的人，丝毫无法攻破。现下我大限将至，如若三天之内不去地府报到，定会魂飞魄散。待我走后，你可将实情说出，也算我还了他清白，请你转告于他，请他勿要怪责于楚楚，一切都是我的私心作祟……如果可以，将来还望你们善待楚楚，她……真的是个好姑娘……请替我告诉她……这两世，都是我对不住她，若来世还能再遇见，我定会倾尽一生，偿还于她……”说到最后，他语声哽咽，无限悲凉，赵悦也不禁为之动容。
“可是，楚楚怎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词？她定会以为，我是在为展昭开脱。”调整好了情绪后，赵悦想到了这个问题。
“她腹中的胎儿。”沈鹤松仿佛早有准备，立即答道：“那其实是我的精元所化，并无实体。府中公孙先生为她把脉，相信已发现奇怪之处。这个孩子，随着我的离去，也将逐渐消散，是生不下来的……”
“……你可真是害惨了她了……”赵悦不知应不应该骂他，这个男人，因着情深似海，用了一百年时光来追寻一个女子，终于得以同她双宿双栖，只是未料到遭逢变故，不得不分离，独独抛下她一人，先是失去爱人，又要失去腹中之子，她又情何以堪？
沈鹤松再度陷入沉默，他的痛悔似已成实体，将他周遭包裹得紧紧的，连同他的黑影颜色仿佛都更深了些。
赵悦不忍，道：“既如此，我必将不负你所托，将所有的事情全盘告知于她，只是她……会不会原谅你，我……”
“我不求她原谅，只祈求她此生可以比上一世过得好些。我本来想亲自去找她，又……又不敢再见她，故此求到你这里来。我走后，希望你们能善待她，来世若有缘，我定当结草衔环以报！”言罢，沈鹤松竟冲着赵悦跪了下去。
赵悦忙想伸手相搀，奈何她的鬼压床只解了口舌的禁锢，整个身子还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沈鹤松叩了三个头，便在她眼前渐渐淡去，直至消失不见了。
翌日，赵悦一早便向包拯禀报了昨夜之事。
众人不意实情竟是如此，皆感唏嘘。
叹息一阵后，包拯道：“既如此，这件事，待三日后，是否要告知楚楚姑娘？本府思来想去，怕是她难以承受如此大的变故……”
赵悦点头，道：“昨夜属下也仔细思量了许久，也有同样的担心，故此正在纠结，是否要如实相告，如若选择隐瞒，那展大人这里，又将如何收场？”
话音未落，却听得书房门外有响动，有衙役声音传来：“楚楚姑娘，你怎在这里？”
众人一惊，赵悦先反应过来，率先出得门去，却见楚楚正倚墙而立，面色苍白，泪眼盈盈，显是已经听到了。
她现下尚顶着展昭未婚妻的名头，故此府内衙役对她并未有何过多的监管，加上她一直在客房闭门不出，众人倒是疏忽了，未曾想她竟会到书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