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准备听令冲刺,御敌于城外。
纵然敌人来得突然,而他们又刚刚经历了一场夜袭,然而这战前的工作依旧是有条不紊,可以看出是百战老兵了。
岳云看了一眼面上一片忧色的苟雪,劝道:“雪大人,战事将起,你还是先行回去吧。”
苟雪的身份特殊,岳云心中多有顾虑,城头之上虽说是相对安全,但是一旦真的打起来,这长枪箭雨的,若是有了意外,可就是悔之晚矣。
苟雪稍作沉默,她还未回答岳云的话,忽而间就听得身后传来陈广生的声音。
“岳小将说得对,雪大人,战事将起,还请您先回府。”
陈广生走来的时候,身后还带着那一位心腹幕僚柳辕之,以及亲军将士,转瞬间,稍显宽裕的望楼便就显得拥挤了。
督帅到场,城楼上的将士们自也是更加严阵以待。
苟雪看着城楼之下越发浓重的紧张感,她抿了抿唇,转过头来,沉声道:“督帅大人,这钦州城中,果真是个筛子。”
不过是这么短短一日,黎锦杰的所在便就走漏了风声,只怕城中的不少人还不知道,但是敌方确实已然摸透了。
听得苟雪的话,陈广生走上前来,岳云等人便就自然地往后退去。他行至苟雪身边停了下来,目光落在城外的大军之上,敌方的阵营之处,营门依次开启,一队队的人马开始有序涌出,骑兵打头,进入了旷野之中,而后军旗翻舞,同他们一般,对方各处营门之间哒哒跑出长枪大刀的军卒,源源不断,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
“让雪大人笑话了。”陈广生面上扯出一抹苦笑,而后对着苟雪拱手一礼。
他的视线落在大军之中,轻声道:“攻城器械并未摆出,填埋壕沟的柴草也未运上,只是将兵线压近,黎豪是要给咱们一个下马威的。”
战场上的局势,苟雪自然是看不懂的,只是她身边不论是看得到的人,还是看不到的魂都是经历过战场的,将战场的布局,已然是细细同她说了一遍。她的心头便就有了成算,此刻听到陈广生的解释,她面上的神情未曾有变化。
大雍军队已经摆开了列阵,如今一排排的弓/弩/队就位,箭矢密密麻麻,杂役来往,人头攒动,城中的滚水烫油烧开了,氤氲起来的热气在空中弥漫。
城外的列队整齐肃然,安静无声,城中忙碌的杂役却是喊着号子,热火朝天,俨然形成了冰火两重的姿态,置身其间,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气的紧张感,天地之间,肃杀的气息越发浓郁,视线之内,在亮堂的阳光中,满是翻飞的旗号。
“纵是一个下马威,只怕也是真刀真枪得对峙一场。”苟雪指了指前方的离瀚国大军,对方的气势一层高高过一层。
钦州城前的壕沟已然限制了敌方的骑兵队的行动,成排出击是不能做到的,离瀚国的骑兵队被分割成了小型尖刀队,四散而立,哨声此起彼伏,而后高大的军马慢慢挪动,很快,对方的营地之中涌出的是成长蛇形的重铠步兵,银灰色的铠甲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仿若是一道灰色的钢铁浪潮,一层层地涌动过来。
紧随其后的是身着锁子甲的长矛轻步兵,再往后便就是挂着箭袋的神弓手,一排接着一排,气势汹汹。肃冷的杀气,扑面而来。
下马威,好一个下马威,这般阵仗,怎么可能只是逼近,而不动手。
只要动手,人命便就是最为脆弱的也最为容易折损的东西。
离瀚国最为出名的是数量庞大的骑兵队,在队伍的最后,矗立着的一队队的骑兵队开始动作,变换着阵营,慢慢地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骑兵阵。
战马嘶鸣,夹杂着号角声,响彻整个战场,远远看去,便就令人心神骇怕。纵然知道对方没有那么容易攻进来,只是看着这种阵仗,城楼之上年岁不大的兵卒不由得就变了脸色,握着长弓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传闻中离瀚国分裂成南北离瀚之后,已然是战力削弱了,可是看着眼前着来势汹汹的阵仗,这哪里看得出削弱了?
忽而间,号角尖锐,金鼓阵阵,敌营深处,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呼声,呼声之后便就看到骑兵阵营分裂开来,而后旗号整齐划下,一道巨大的纹着白虎的大旗飘了出来,在风中猎猎作响,捧旗的骑兵,是一个身披重甲的魁梧大汉,随后而出的是身材颀长的执刃将士。在之后,便就是一名黑色铠甲的中年汉子从中让人簇拥而出,他稳步走出,隐隐的,可以听到那些敌将们在一遍又一遍地高呼:“大将!大将!”
苟雪极目远眺,呼吸凝滞,那人,便就是离瀚国最后一名大将黎豪。
不用靠近,不过是这远远一瞥,苟雪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戾气与威武。这是经历过百战沙场的大将,他的每一个军功都是用尸山血海堆积出来的。
苟雪的手紧紧握着,指节发白。
澹台泽一脸淡漠地看着远方威武高大的黎豪,这便就是他们大雍朝的心腹大患,也是离瀚国最后屹立的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