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泽低声提醒着,【陈广生不会同他说这般情况的,毕竟如今钦州城中的情况混乱,谁也无法保证眼前的倪瑄,会是效忠八殿下的。】
苟雪稍稍颔首,她心中也是如此思量着,故而此刻回答对方时,便就是真真假假:“八殿下伤得重,如今尚还在昏迷中,再用一段时间的药应当是会醒来。”
“只是,便就是殿下暂时不醒,咱们的任务还是要继续下去。时不我待,钦州战场上的事拖不得。”
倪瑄手中的茶杯慢慢地摩挲着,温热隔着杯壁透了出来,点点滴滴地透入他的掌心,他看着眼前少女的双眸,眸子里清亮透彻,仿若是夜幕之下的明珠。
他竟是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便就又回过神来,语调到底还是放柔了些许:“不知殿下的计划如何?”
苟雪面上的笑意绽开,只要对方肯开口询问,那便就说明对方不会在意自己的身份问题了。
【土地爷,他会可能通敌叛国吗?你也知道的,当初惠娘那事儿幕后之人还说不清,况且当时追杀我的人中,我记得可是有那么一块腰牌的,对方是成武军的人,如今这位少将军看着倒是一脸正气的模样,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可信吗?若是出了问题,我怕会危及八殿下。】
澹台泽听着苟雪的话,他的眉眼间顿时就软和了下来,轻声道:【无妨,他同鲁将军倒还是可信的。成武军中应是有问题,但出问题的不会是这两人。】
他并未解释清楚为何不是这两人出问题,但是对于苟雪来说,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就在于眼前的人是可信的,而倪瑄的身份更是可以使用的,也恰好能够填补殿下如今昏迷不能主持大局的空缺。
苟雪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倪大人,我也不同你绕圈子打机锋,直白地同你说吧,八殿下的任务是同那黎豪大将达成盟约,暂且休战,共同抗击岩斟。”
这话说完,屋子里一片寂静,倪瑄面无表情,他只是沉默地看着苟雪,而后伸手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幽幽地道:“雪大人,你可知道,这事儿不说风险多大,便就是说出去,落在有心人的耳中,只怕一顶通敌叛国的帽子就会立时扣下来的。”
苟雪扯了扯唇角,她的眉眼间很是自信,而后柔声道:“那倪大人是有心人吗?”
“兹事体大......”倪瑄微微垂眸,他看着手中茶杯中清透的茶水,晃晃悠悠的一尾茶叶便就如同他的心绪,浮荡无处可靠。
苟雪并未等倪瑄将话说完看,她截断了对方的话语,随后开口道:“再大的事还能大得过如今这钦州城上下的条条人命吗?”
她站起身来,走至窗口,而后一把推开窗子,看着窗外那甚是柔和的阳光,以及阳光下守着的零星仆从,苟雪转过头来,轻声道:“倪大人是成武军的少将军,大大小小的战事,经历得定然比我多,不论是何等惨景,应当也是见得多了。”
“倪大人,是否觉得战场上死人是很正常的?”
倪瑄听得苟雪的问话,他缓缓叹了一口气,他明白苟雪要说什么,他闭了闭眼,低声回道:“战场上死人,确实很正常。我每次上战场,从未惧死,可是却也不想看到兄弟们战死。”
“打战,真的太苦了。”
民不聊生,死生离别,如果可以,他自然也不想再看到战火四起。
苟雪对着倪瑄拱手一礼,道:“少将军辛苦了。”
“我怕死,我在城楼上的时候,在黎豪的箭矢射来的时候,我是怕的,心中非常惧怕。”苟雪苦笑了一下,接着道,“想来倪大人来的时候,应当是听闻过这大街小巷上的流言,哪儿有旁人说的那般勇猛,当时我可担心了,担心那箭矢将我一箭射死,又担心那箭矢会毁了我容颜......”
“只是,我回头看去的时候,便就看到城楼上那青涩面容的少年,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瘦瘦小小的......他们应当更怕吧。他们也不该在这战场上的......说我伪善也好,心软也罢,我想着,若是能够谈下盟约,至少这钦州可以不死人了......”
苟雪的话语说到这里,透出一抹难言的惆怅,这却也是她心中想法。
她胆小,她不想惹麻烦,不想掺和进这些风风雨雨中,可是她更不想看到战火四起,不想看到尸横遍野,她想着她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但是既然如今她站在棋局中,而且如今棋盘上的行进方向,她有了一定把握,那么她就当拼一把。
也许,这就是她能够多出这么一截生命的原因。
听着苟雪这般交心的话语,倪瑄放下手中的茶杯,他站起身来,对着苟雪躬身一礼,道:“多谢雪大人如此体谅众生。”
倪瑄明白苟雪剖心剖肺地说这么多,不过就是想要哄着他上了这么一艘船,只是对于他来说,若真能将钦州战事翻转,那么不论眼前的人图谋为何,他都能认下。
他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的女子,这真的是八殿下的人吗?若是真有这么一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