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着凌厉的弧度,唇角被他紧抿着,看不出一点情绪,只静静盯着她的脚踝。
她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如果他没有说出准确的时间的话。
“你……怎么知道时间的?”她问出心里的疑惑。
商隐默了半秒钟,然后理直气壮地回她:
“……工作人员整理资料时,不小心瞥到过一眼。”
林潼慢慢点头,神情无辜:“哦。”
信了。
好骗的小姑娘。
墨眸隐约含着笑意,但很快一闪而逝。
又是一阵沉默,林潼感觉头顶有些痒
马尾皮筋被水泡过后,再也撑不住越来越蓬的头发,随她低头的动作,忽然“啪”地一声。
林潼惊得呆了呆,急忙去抓,但还是晚了一步,长发穿过细白的指尖,尽数倾泄散落。
“……啊……”
她后知后觉地惊呼。
目光下意识寻着商隐望过去,却在触及他略显讶异的神色时立刻垂下去。
又要在他面前丢脸了。
她的头发是天生自来卷,平时看起来长直顺滑,都是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打理好的,但只要泡过水就立刻现原形。
所以小学初中那会儿,大家都取笑她是“狮子头”,一直到中考后她考入少年班,才开始每天去打理它,周围没了旧时同学,大家也不再知道她的秘密。
但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天,她狼狈地跑进学校仓库躲雨。
那是她作为新生代表演讲后第二次见商隐,蓬松的卷发被一览无余……
也因为那次经历,她在商隐那里多了一个称呼,每次他说出那两个字,都觉得他在调侃她。
林潼眨巴着眼,雾气又开始在眼前凝聚。
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更加后悔答应校长过来。
如果拒绝了,就不会遇见商隐,更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越往下想,鼻头越酸。
她吸了吸鼻子,头顶忽然罩下阴翳。
林潼愣住,视线微抬,对上商隐微狭的眸。
望着女孩泛红的眼圈和鼻尖,商隐有些无奈:
“你要是敢掉眼泪,信不信我立刻陪你一起哭?待会老师回来,还以为我又把你怎么了。”
林潼憋了憋,没忍住噗嗤乐了,也终于意识到盖在自己脑袋上的是他的外套。
隔着衣服,脑袋被他不轻不重地细细揉着,她听见他的轻叹:
“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可丢人的。”
停顿两秒,他轻咳:
“而且我觉得它又不是不好看。”
林潼怔怔地望向他。
这个人总能轻易猜到她的想法。
见她一瞬不瞬盯着自己,微张着小嘴,看起来多了几分娇憨呆懵。
眼圈还泛着红,眼里水雾像灿亮的宝石被蒙上一层薄纱,朦胧中让人忍不住想一把掀开,探寻里面的美好。
喉结轻滚,商隐艰难又狼狈地挪开视线,用衣服快速替她把头发擦干,然后起身到柜子前翻找。
林潼见他找了半天,最后转身时,手上多了几根黄褐色的橡皮筋,应该是用来捆药盒的。
“这个,可以用吗?”
“……可以的。”
他逆着灯光朝她走来,周身都包绕进一片淡淡的白色光晕。
视线凝住片刻,林潼忽然清醒过来。
她仰头望着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面前的男生,尴尬地伸手将皮筋接过来。
“谢谢。”
商隐又不知从哪拿来一面镜子,举到她面前。
林潼:“……谢谢。”
他和从前似乎不一样了,又好像和最初见到时的他一样。
可后来他明明那么不耐烦,那么冷漠疏离。
马尾重新束上,但头发就算擦干也无法拉直了,这样看好像捆起来的一大把蛋卷,直愣愣得,像个圆锥体。
林潼沉默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抬手解开一圈皮筋,将发拢进掌心,盘成一个丸子型。
多亏这些年的经验,她盘头发的技术相当纯熟。
不到半分钟,小巧圆润的丸子头已然形成。
额前落下的碎发被她拨到两边,顺着脸颊垂下,很好修饰了婴儿肥的弧度。
之前被遮住的细颈也完全露出来,肤色雪白,印入商隐眼中时深了深。
他顿时移开目光,嘴上问:“好了?”
“嗯。”
几乎在她回答的同时,镜子立刻被撤走,他转身快速立刻床边。
林潼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怎么感觉刚刚的速度比他拿皮筋过来时快多了。
是因为……不耐烦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