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会帮我的。”
我明白了,轻轻问:“夫人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孩子的身份,对吗?”
捏住的手腕微微用力,我知道猜对了。玉溪夫人开始很用力喘气。
“夫人希望我把孩子交给陌生人。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她吁出口气,朝我点头。我又埋下头,把脸贴在她冰凉的掌心。她身体的温度在消失。
“今晚就走…”她扯开嘴角,用最后的力气吐出几个字。
可我还不知道往哪里走。床上的女人太衰弱,她不能再说话。桌上还剩下半碗牛乳,绿桃用炉火加热,端起汤勺,女人没法进食,身旁的婴儿闻见奶香,开始不安分蹬腿。绿桃就小心喂两口,对婴儿笑起来,眉眼弯弯。她抬起头,发觉玉溪夫人在落泪。
今晚就走。食盒拿走两格抽屉,正好能放下孩子。用暖垫将孩子裹好,我披上斗篷,晚间内宫空落,悄无声息离开很方便。绿桃会给我手牌,我进出公主正殿是很寻常的事,宫门口不会有人在意。
回头再望一眼孩子的母亲,她哀戚的视线留恋于食盒上。如果那时我懂得为人母的心情,我会让她再看一眼孩子。可那刻我太紧张了,只管嘱咐绿桃。
“你看好夫人,天亮之前回到自己寝宫去,别让任何人发现。”
绿桃拉住我,感激又担忧,那是她头一次真正关心我。
“喜儿,你千万要小心。”
紊乱的风从四面吹来。我低头走在内宫甬道上,四周皆是灰暗的长墙。长墙内的宫殿已然沉寂很多年,先主长丰不好女色,世家推举的女子都被他婉拒。他执着于封地的旧人,也希望她们能生下继承人。他期盼这么久,孩子却在此刻到来。我捏紧手里的东西,步子越走越快。孩子,你来的真不是时候。猛然记起单立的目光,深沉而专注,他在九鹿破釜沉舟的勇气,他的隐忍和他对未来的决心。现在谁会在乎一个婴孩?
庄嬷嬷在前方引路,她打起哈欠,我自然要表示歉意。
“同公主吵嘴,我想还是回家好。等哪天她气消了,我再来看她。”
摸出几块碎银送人,又说绿桃好不容易睡着,你们别进去吵她。
“知道的,”老人家笑道,“公主难伺候是众所周知的事,没事儿我们都不去打扰人。”
“大姑娘,这些天你少走内宫的夜路。他们多出几拨人巡夜,遇见脸生的,生怕冲撞了你。”
我抱紧食盒:“为何要多出几拨人巡夜?”
对付还未回答,突然传出阵阵脚步声,火光越烧越近,黑夜中燃起刺眼的光。
连忙退到阴影内,孩子,你千万别出声。
“哎哟,又怎么了?深更半夜打起来。”
几十个羽林卫跑过来,一队人的肩上是深色羽披,另一队人则披浅色的。不知为何两队人正高声对骂,刀刃阴森森地亮出来。
我朝嬷嬷福了福:“我绕路走。”
早些离开是非地,拔腿就走,提篮内的孩子动了动,我怕他醒来会哭,行动略微迟滞。刚巧郭池骑马迎面奔来,一眼捉到我的身影。
“元小姐,子时都过了,你怎么在这里?”他大声一喊,所有人都发现我的存在。
他跳下马,一个箭步到我面前。我笑了笑:“同公主拌嘴了,想回家呢。”又提起食盒,原是一番心意,来送吃的。
庄嬷嬷站在一旁斜睨着男人,仿佛瞧不上他似的。
“郭将军,你又管不住人了。这样子成何体统。白天不练刀枪,几拨人赌钱呢。晚上不睡觉,又练起武功来。我瞧新君回来后,你如何同他交代。”
似乎被老妪说中症结,郭池的样子很窘迫。他连忙对我说,先送你们出宫。我巴不得如此,又连忙点头。
有人跑过来告状,挡住我们的去路。
“老郭,卓芳又来了,我没逮到他。多半是他们藏起来。我正威逼着要人。”
郭池一听见,连忙走去纷乱的中央,大声呵斥:“衣卓芳,你出来。”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游走,火把映照他通红的鼻头,随后他轻轻笑一下。
“随便你。你肆意在羽林卫内挑拨,如今又躲在背后。京都真让我大开眼界。”
他刚说完,从人群中窜出一个身影,手提长棍,如飞雁般轻巧落到中央。
郭池一点都不惊讶。我认出那是羽林卫的衣大人,他早被解职了,却深夜在内宫行走,按照宫规是要入狱的。
“你…找凶手…”一个男人瞪着另一个。
郭池护着身后的人群:“早和你说过,这里没有凶手。”
我立刻明白,他要找杀害长丰的凶手。提篮晃动得更厉害,我连忙抱起来。好孩子,你要沉住气。
莫非衣卓芳认为是军中有人下毒。他觉得下毒的人总和储君有关,所以对郭池咄咄逼人。
“永昌的形势不明,”郭池